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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能回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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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右边。

他的反应比系统快。

【右发失火。】

张栩生不为所动,迅速按下灭火键,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飞机没反应,他稍微扬起眉,又按了一下。

发动机内部闪着不正常的红色火光,口里继续冒出浓浓黑烟,这个时候,飞机还在爬升。

“火灭不了,不知道哪里坏了,”张栩生看了眼仪表,“高度10700,表速500,离本场70公里。”

周亮锋一把拉过对讲器,剑眉紧蹙:“037,按特情处置,必要时可以跳伞。”

众人屏息的大厅内,张栩生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

“收到,我先改出尾旋。”

在某个月光如水的夜晚,他给虞岁穗讲起过这种失速尾旋,先让飞机自由下坠,机身在空中像落叶般翻滚几周。

尾旋改出需要重启发动机,现在发动机着了一个,最保险的方案是趁另一个还好使,先过尾旋,让飞机平行地面,不然等会儿在旱地拔葱的状态下双发停车,说不定还会断电,备用电源用不了,跳伞弹不出,那真要自由落体了。

所有人都替他捏了把汗。

谁都不知道尾旋中停转的发动机能不能够被重启。

这是一场赌局。

而张栩生在下注的时候似乎从来都不会犹豫。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漫长。

直到张栩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可以,尾旋改出成功。”

话音刚落,系统再次报警:

【警告,左发超温,警告,左发超温】

徐总工刚落下去的心又高悬起来。

这个关头,张栩生居然还能笑了笑:“我刚想说幸好我有两个发动机。”

【左发失火。】

张栩生再次按下按钮,结果如他所料。

“这边也灭不了,是不是刚才那片云的问题,一冷一热把它弄坏了。”

【双发停车,警告,双发停车。】

指挥室内,徐总工额头冒出一层汗,他扶着眼镜紧盯黑色屏幕上跳闪的荧光数字,忽然撑着桌面站起身抓住周亮锋的肩膀:“油箱异常,油漏空了!快让他跳伞!”

周亮锋的眼睛也紧盯屏幕,再次对讲:“037,立刻跳伞。”

张栩生侧目看了看疾速迫近的顶雪群山,握住操纵杆说:“我把它开回来。”

没动力还真不行,几秒钟就掉几百米,连山上的岩石沟壑都能看到了。

周亮锋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037,保护好数据卡就行,不要逞能,服从命令。”

张栩生感觉耳朵都被队长吼得嗡嗡响,不由小幅度地晃了晃脑袋:“相信我,我能开回来。”

周亮锋几乎要怒吼:“张栩生!立刻跳伞!没有动力了你用什么开回来?!”

张栩生很真诚地回答他的问题:“空滑。”

“胡闹!”周亮锋低声骂了句,转头安排地面接应,“消防,航医,立刻做好接应准备!”

操纵杆滋滋作响,张栩生死死稳住杆,目光微侧,看到

“不会断掉吧,”他自言自语,“淡定一点,你可不能坏啊,不然我们俩都英雄了,家里有人等我结婚呢,给我点面子。”

周亮锋又着急又生气,顾不上叫代号,直呼大名骂道:“张栩生你还在嘟哝什么?还不跳伞!”

张栩生说:“飞机坠毁就损失了。”

“要是处理不好,很有可能…”周亮锋的半句话哽在喉咙里。

先不说会不会坠毁,很有可能到不了地面就解体。

他听见张栩生说。

“队长,我有数,放心吧,能回来。”

周亮锋浑身上下都是心,砰砰直跳,根本放不下来。

工作人员把大屏幕切到了实时画面,脱手的时候鼠标上都沾了层汗。

“首长,037好像遇到一点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周亮锋脸沉得发黑,“刚从尾旋出来,发动机不能用,他控制不住飞机。”

“那怎么办?”

周亮锋不说话,他也在飞速思考方案,张栩生不肯弃机,说明确实存在机会,地面跟进的数据确实精准,但具体操作还是得靠飞行员,人比机器灵活。

他安慰自己,极限都是飞出来的,说不定这次也可以,只要飞机能撑住。

飞机是金贵,那飞行员的命呢?飞机毁了能再造,小张要是没了…

徐总工用衣角擦了擦镜片,声线有点抖,但比刚才好许多:“老周,说不定他真能行,他在掉头了。”

一旁的研究员把他的水杯递过来,徐总工喝了口润喉,转手递给周亮锋,周亮锋心焦地喝不下去。

他们都看到张栩生微皱的眉头忽然放松了。

透过头盔甚至依稀能看出他的眼睛弯了弯。

接着就听他说:“稳着呢周队,我已返航。”

周亮锋只觉得胸闷:“你稳个屁!”

载着航医的军车绝尘而出,杨翀等人冲下楼,正好碰到袁述开车回来。

车还没停稳,杨翀扑上去就拉车门:“袁述!”

袁述被他们吓一跳:“怎么回事?”

“跟上航医!”

袁述很快反应过来:“上车!”

他瞅了眼后视镜:“我怎么记得今天是…”

副驾的林千木扣上安全带:“栩生遇到特情了。”

袁述猛打方向盘,一脚油门,车利落掉头,飞驰着紧追航医车后而去。

军车飞驰电掣飙到医院,指导员推门跳下车,早就守在门口的燕阳小跑上来,两人往里走,边走边谈。

“人怎么样了?”

“还在检查,但是精神头不错,一直嚷嚷要睡觉。”

“那让他睡呗。”

“得把检查做完呢。”

燕阳他们找到季风的时候,季风正背靠着灰黑色的岩石坐在地上,那把微冲被他放在身边,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他握着手枪,屈起一条腿,用膝盖当作支点稳住手,仍在警戒。

这几个月里,他不清楚自己花了多久和亡命之徒殊死搏斗,花了多久熬死了这个罪犯,又花了多久守着这具尸体,太阳升起又落下,雪停了又落,火堆熄灭又重燃。

他的头发长长了,乱糟糟得遮着脸,整个人饿得快脱相,脸上身上占满干涸的血迹,狼狈不堪,眼白布满血丝,眼神却比以往更锐利,像头孤身穿过荒野的狼。

燕阳惊喜到说不出话,连滚带爬冲过去:“风哥!风哥…”

季风用枪口指了指地上那具风干僵硬的尸体,扔下枪躺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含糊着呢喃:“妈的,差点死了。”

他毫无负担地闭上眼睛,一秒钟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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