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降落(1/2)
再次降落
虞岁穗发现自己比想象的还要冷静,她慢慢走到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平台上。
侧身靠着扶手,再次询问:“他是失踪了,还是牺牲了?”
她的声音有种令人惊讶的平稳温和。
这或许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保护机制,让人不至于在得知噩耗的瞬间崩溃,以期待事情仍有转机。
半个后背都暴露在阳光中,栏杆的冰冷和光线力透衣物的暖意形成强烈的反差。
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对面没有回答。
虞岁穗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低头往窗外瞥了一眼,注视着骄阳下白亮的水泥地,直到感觉眼睛微微变得酸疼,轻声道:“你说吧,我能接受。”
那个叫燕阳的军人沉默了三秒钟,然后坚定地告诉她:“是失踪了,我们没有放弃搜救,到现在还在找他。”
他极力掩饰悲伤,说到后来连声线都在微微颤抖。
虞岁穗移开目光,轻轻地出了口气。
失踪就是没有找到活人,也没有找到尸体。
你可以选择相信他活着,但不能不猜测他是不是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虞岁穗问:“需要我做什么。”
“他在这里留下了一些东西,说是给你的。”
“…”
虞岁穗淡淡道:“他不是没有死么。”
对面的男人终于难忍情绪,话语间漏出哽咽:“我们找了他两个月,但都…”
“我明白了,”虞岁穗又一次打断了他,“我会买最快的机票过来。”
挂断电话,虞岁穗没有立刻上楼,她在楼梯间里徘徊了一会儿看有没有当天的机票。
最后她没买成,倒不是因为没有,现在已经下午,到那就得深夜,没这个必要。
于是她买了第二天早上七点的票,直飞西宁。
虞岁穗觉得心里有点难受,她没有哭的欲望,但身体里似乎有一团棉絮,把所有的感官全都堵上,她感觉自己处于一种极度平静的压迫中。
手机震了震,她以为又是军队的电话,但这次的振动并没有持续多久,那只是条信息。
是张栩生。
他问她今天有没有下雨,说自己这边落了点冰雨,温差很大,早上起来加了件衣服,但现在训练完又热起来,就脱了。
虞岁穗看到他的消息,感觉紧绷的心情顿时放松许多。
她喜欢听张栩生絮叨,尤其是在晚上,他们在宁州的房子里经常依靠在一起聊得睡意全无。
她喜欢张栩生用手臂揽住她,让她整个人都能倚在他怀里,被他的温度包围,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振动自己的肋骨,他说话的时候她也能感受到来自他胸腔的振动,好像隐隐春雷。
总有某些时候他们会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虞岁穗又开始默数张栩生沉着的心跳。
虞岁穗发现每当她数到六十的时候,张栩生就会凑过来拥吻她。
张栩生是个很会说情话的人,他在床上讨要爱意的时候让人招架不住,那些辗转厮磨的情话让南方的夜变得更加旖旎湿润,也令虞岁穗的脸庞翻涌红潮。
长久的别离让细腻的想念与日俱增,和最原始的欲望融合在一起。
谁都心知肚明,但他们都不说。
“宁州可能还在下雨,但我现在在上海,这里天气很好,”虞岁穗想了想,指尖轻快地打出一串字,“我明天要去趟青海。”
张栩生问:“怎么突然去青海,旅游么?”
“不是旅游,去办点事。”
“好,一个人去的话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这副口吻真像老男人。
虞岁穗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随意开了个玩笑:“那我不如报警,警察来的肯定比你快。”
张栩生忽然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虞岁穗意识到他可能想多了,便又开始打字。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很快回复道:“我知道的。”
虞岁穗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这可不像是知道的样子,明显是委屈了。
于是她说:“现在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张栩生没说可不可以,但下一秒虞岁穗就看到他的电话打了进来。
“岁穗啊。”
张栩生的声音和以前一样温柔,他平时说话的音调算不上低沉,介于清冽与浑厚之间,脸上又时常带着笑,总是让虞岁穗想起落日前的北港海面。
虞岁穗仔细分辨,觉得他最近的工作强度应该还可以,没有让他特别疲惫。
打字总是比不上电话,没什么比落在耳畔的声音更让人安心。
她忘了刚才想要解释的话,张了张嘴,呼唤他的名字:“张栩生。”
他立刻应道:“欸。”
虞岁穗的眼泪突然来了,但只是单纯地涌出眼眶,并没有抽泣,她迅速擡手抹去下巴上挂住的泪滴。
“我去青海看朋友,不知道离你出差的地方近不近,那边能看到飞机吗?”
“那边看不到,但是的确离我挺近的,”张栩生反复思索后才犹豫着问她,“岁穗,是不是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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