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生”(2/2)
魏文秋走了。
他的背影比虞岁穗印象中瘦削许多,但依然挺拔。
云顶在五月初的时候修缮过,可能是厉云想换换心情,雇人在花园里挖了一个鱼池,红色小鲤鱼成群结队地穿梭在水草间。
虞岁穗带着张栩生从长廊下走过,张栩生形容这里像苏州园林。
工作室在廊道尽头。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海面上波光荡漾,反光让海水看上去有些泛白。
“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给你看的那张画吗。”虞岁穗问。
“记得。”
“那个时候我刚刚开了一个新的合集,你是原型,它还挺受欢迎的,要不要看?”
她把备份纸质稿递给张栩生。
“是吗,”张栩生十分好奇,“我看看。”
虞岁穗眨眼:“他叫阿举,里面有一张穿着军装的,那张只有这一份,没传上网,我很细心吧。”
“这都是你画的么,”张栩生把工作室里的画看了个遍,称赞,“真厉害,可以开画展。”
“希望有一天可以,”虞岁穗野心勃勃地搭上他的肩,“听说下个月市图书馆要和企业合作办一个公益展,我打算试一下水。”
“用阿举吗?”
“嗯…可以考虑一下,不过插画风格肯定不合适,这到时候再调整。”
“快来,”虞岁穗拉着张栩生坐下,“工具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做什么手工的?”
“戒指,我不知道你的指围,本来想直接定做一对的。”
“做着玩没事,”张栩生说,“以后我带你去店里买带钻的。”
袁述结婚那阵天天跟他炫耀婚戒,张栩生当面笑嘻嘻,心里暗自决定到时候他不仅也要有戒,还要有钻,闪不瞎这个袁述。
虞岁穗的手指戴钻戒肯定好看,他要买颗大的。
张栩生想了想,用刻刀正着画了一个弧,又倒着画了一个弧,这样戒指内侧就藏了一条小鱼。
虞岁穗在素银上慢慢刻下一个“生”字。
做好往手上一戴正合适。
金属紧贴皮肤,凉了一瞬就温热起来,她戴着这枚戒指,指尖的血要流回心脏就要从戒指下的血肉中穿过,她要和张栩生永远在一起,还要他平安。
离开云顶之前张栩生从盒子里找了根细细的银链把戒指串上,下次上机就可以把它和红绳一起揣在胸前的口袋里。
他们在烤肉店吃完中饭,虞岁穗直接去玉兰观给魏爱汝补习,张栩生明天就要走,放心不下,还是去了趟清风小区。
开门的时候,张定杰正在打扫卫生,招呼他去客厅坐着。
“爸,有件事想告诉你一声。”张栩生说。
“诶,”张定杰手里的拖把没处放,就握着在他旁边坐下,“你说。”
“我谈了个女朋友,”张栩生居然有点羞涩,喝了口水掩饰,“嗯。”
其实张定杰能猜到是虞岁穗,装傻问:“那挺好啊,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二十四,她叫虞岁穗。”
“岁穗?”
“年岁的岁,麦穗的穗。”
“岁穗,好名字,”张定杰很高兴,连连点头,“你们好好的,好好对人家。”
张栩生浅笑:“我知道。”
“真好,”张定杰在张栩生背上轻轻拍了拍,“有时间带她来家里吃饭,恋爱报告打上去没有?”
“还没,再稳定稳定,不过周队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而且岁穗也出身军人家庭,肯定没问题。”
“那就好…”张定杰沉思片刻,“告诉你妈没?”
“还没呢,我会给她打电话。”
“也是,她那边那个孩子马上要高考了,压力大,等七月忙完了再说。”
孟琼华再婚的丈夫有一个女儿,这些年他们相处得倒也不错,一开始孟琼华还常来看张栩生和小陶,后来改成打电话,再过了几年连电话都少了。
张定杰让她放心过自己的生活,老是跑前夫家也不合适,只要她现任丈夫和继女待她好,他就放心了。
张栩生见他这样,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爸…”
“是不是魏爱汝的姐姐。”
忽然响起的女孩声音把父子俩的对话打断。
张沁陶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出来,显然是全听到了。
“小陶在家啊,”张栩生温和地看着她,“她不是魏爱汝的姐姐,她帮魏爱汝辅导功课。”
张沁陶冷着脸,什么话都没说就扭头走进房间,砰得关上了门。
对此张栩生只能无奈苦笑,明白她肯定是觉得自己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忿忿不平了。
可这两回事怎么能一样呢。
年纪轻的时候有多少人念叨“为你好”,他当时没当回事,现在回旋镖打到自己身上才觉得心情复杂。
“这孩子,”张定杰解释,“青春期,脾气大,有时候连我都顶。”
可不是吗,张栩生想。
“爸,我明天要回阎良了,小陶放学你还是得去接她,店里要是忙不开,我就托人帮忙接送小陶。”
张定杰以为他要让虞岁穗帮忙,忙说:“我有时间,不用麻烦人家,我来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