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生”(1/2)
“鱼”“生”
细细想来,这居然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
到底是虞岁穗年轻,兴奋到犯了小学生春游综合征,破天荒地六点钟就醒了,嗖得一下睁开眼。
随着夏令时接近,白昼时间越来越长,天亮得早,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清脆鸟叫。
张栩生还在睡,虞岁穗垂下眼睫,在微暗的房间里静静地看着他的脸,没有吵醒他。
有虞岁穗在身边的时候,张栩生总是能睡得很沉。
她觉得他睡着的样子很有趣。
那种感觉形容不上来,就是让人觉得他年轻了十岁。
后来她想,这是因为张栩生在依赖她,人在靠近安全源的时候总是很容易松弛下来。
他在阎良不能睡得安稳,一是习惯性保持警惕,二是有些科目需要飞行员在夜间进行,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在窗边起落,恐怕连梦里都在走航线,找思路,午夜来了灵感也要赶紧抓住记录下来。
宁州梧桐街旁的老房子和阎良的宿舍比起来,一个是温柔乡,一个是战场,心境必然是截然两样的。
张栩生说怕她委屈,说西北太远不放心她独自奔波,他是害怕她在这段感情里受多了劳累而退却,毕竟张栩生真的随时可能牺牲,到时候留下虞岁穗,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父母离婚之后还在家和两个孩子一起吃了最后一顿饭,母亲边给小陶喂饭边说要是当初没有那么爱,没有把所有鸡蛋都放在张定杰这一个篮子里,他们或许不会走到这一步。
担惊受怕久了,最初的心疼也会变成日夜煎熬的心疾。
虞岁穗觉得张栩生很傻。
她和别人不一样,在她心里张栩生就是属于试飞战场的,和她热爱的创作一样,张栩生所热爱的试飞事业是他生命里不可剥落的光辉。
于私,她会挂念张栩生,于公,她也理解张栩生。
有性格使然也有家庭熏陶,虞岁穗心性淡,爱意细水长流汇作湖泊,深沉且平静,她明白张栩生必然要在这个行业贡献终生,那不如给予他支持和陪伴,而不是因害怕而流的泪水。
他们是彼此都从未见过的如此坚定的人。
虞岁穗靠过去,吻了吻他眉间的痣,然后下床去换衣服。
张栩生醒来先往身边捞了一把发现没人,叫了声:“岁穗?”
“你醒啦,”虞岁穗探头,“我买了糍饭团和豆浆,给你加了两片里脊肉,快刷牙。”
“这回怎么起这么早?”张栩生把被子叠成方块,以为她昨晚睡得不好,“有没有睡舒服啊。”
“睡得挺好的,”虞岁穗观摩他叠被子,“习惯成自然,要是我有你一半自律,我妈还不得把我夸到天上去。”
张栩生洗漱完才来亲虞岁穗的额头:“今天特别漂亮。”
虞岁穗提起裙摆转了一圈。
“好看吧,我新买的。”
“好看,像朵小喇叭花。”张栩生比她高,笑着低头看她转圈,裙摆蓬起遮住了她的脚。
时间还早,路上的车不是很多,海面还是蓝灰色的,远处蒙着薄雾,太阳在云后露出金色的轮廓。
“那边是我舅舅的画廊,工作室大多数时间都归我用。”
张栩生脱下飞行夹克披到虞岁穗肩上,他的余温一下子包裹住她,带着熟悉的白花香调,还有另一股味道。
“张栩生,你喷香水了?”
后者矢口否认:“没啊。”
“肯定喷了。”
“…买了总得用么。”
“节俭,好作风。”
虞岁穗挽着张栩生在海边散了会儿步,才进山,走出竹林的时候,碰到魏文秋拎着公文包从工作室里出来,还锁上了门。
他转过身,三人大眼瞪小眼。
“魏律师,”虞岁穗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他,看他状态疲惫于是关心了句,“您最近好吗?”
“我来拿点东西,这件衣服是我的,以前落在这一直拖到现在才有空来拿。”
他没有正面回答,但其实虞岁穗知道,因为她私下没少和袁朗八卦。
魏文秋手里的案子难打,他又是被告方的律师,连行业以外的舆论压力也压到了他头上,同行和对家争相奚落,恐吓信和骚扰电话接踵而至,怎么能不让人头疼。
厉云屡次想帮他,都被人家严词拒绝,灰溜溜差遣袁朗暗地里多关照。
虞岁穗就问袁朗他们感情这么好为什么要分开,探讨了半天,袁朗猜测是魏文秋早就料到自己有麻烦,既想接手案子又不想连累厉云,于是找借口和厉云提了分手。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是在履行职责之内的事,被告也有请辩护律师的权利。
“他是第一个甩了厉总的。”
袁朗的原话是这样。
袁朗是根古板温柔的冷面钢铁,这句估计是他此生能说出的最扎人心窝的刻薄话。
“麻烦你替我转交给他。”
魏文秋说着就要把厉云寄给他的备用钥匙交给虞岁穗,但刚才已经顺手放进包里,他黑眼圈很深,看上去失眠严重,但举动还是从容不迫的。
虞岁穗见状接过他臂弯里的外套,在替他抚平褶皱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衣服的口袋。
确认里面干净之后擡起头,魏文秋正好找到了钥匙递给她。
“爱汝很喜欢你,她的成绩也提高不少,谢谢你。”
“哪里,她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只是陪伴而已。”虞岁穗客气地笑笑。
魏文秋朝两人点了点头:“再见,虞小姐,还是要麻烦你和厉云说一声,我来过了。”
“您不亲自见他吗?”
魏文秋笑着说:“没这个必要,我要是想见他,就不会这个时候来。”
厉云此时在北京谈生意。
“好,我明白,祝你一切顺利。”虞岁穗心里有点替他们可惜。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