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确实喜欢他(2/2)
她回来以后没在原地见到齐飞。
“人呢?”
她感觉不对,问了三个附近的研究员,其中一个说看到齐飞往楼梯间走了。
此时一位不愿排队等电梯的员工被楼梯拐角处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见他看上去状态不佳,便上前询问:“先生,需要帮助吗?”
齐飞摆手拒绝:“没事。”
等那员工离开后,他又走了几步试图缓解,但终不如意,那股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分明,他想尽快找个没人的地方,结果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滑倒,身体侧边撞上墙壁,齐飞痛得五官扭曲,竟动弹不得。
虞岁穗从电梯出来刚好看到扶着墙的齐飞,立刻过来掺扶:“你怎么了!”
齐飞的额头上顷刻间布满汗珠,他强忍剧痛,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幻肢痛。”
他靠着墙壁滑到地上,疼痛让他脸色苍白,真切的痛觉打碎了乐观的幻象,如浪潮般席卷所有感知,把他塞进回忆,狠狠摔在被烧得焦黑的机舱里。
他下意识用痉挛的手掌捂住残肢,觉得它依然鲜血淋漓。
虞岁穗听说过这种病,但在现实中没遇到过,她试着帮齐飞按摩,毫无效果,更糟糕的是齐飞的止疼药没有带在身边。
她只能边安慰齐飞边想办法:“没事的,没事的…”
情急之下,虞岁穗余光瞥见一个人跑了过来。
是向葵。
向葵一眼看出齐飞犯了幻肢痛,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药,倒两粒在手里,虞岁穗已经从最近的茶水间拿来了矿泉水,拧开递过去。
齐飞就着两人的手囫囵吞下药,终于缓和过来。
虞岁穗瘫坐在地上,发现自己也出了一身汗。
齐飞勉强对她笑了笑,神色悲伤:“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虞岁穗被他的眼神一刺,摇头:“别这么说。”
齐飞喘了口气,擡头对向葵说:“谢谢。”
向葵直起身:“没事就好。”
临走前她建议:“尽早安排义肢吧,适应了以后就不会再发作了。”
齐飞没应声,沉默地捡起滑落在地上的外套,抖了抖披上。
虞岁穗忽然想起云顶的那尊雕塑,问:“齐飞哥,你下午有事吗?”
“没。”
“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要不要去?”
当齐飞看到雕塑的时候,虞岁穗庆幸自己的预料是准确的,他喜欢。
或许对他们来说,飞行也是一种行于刀尖上的舞蹈。
“这些都是你画的吗?”齐飞问。
“是啊,”虞岁穗尽量谦虚,“包括你手里这本,也是我画的。”
齐飞竖起拇指:“厉害啊,都能出版了。”
虞岁穗倒了两杯柠檬水:“你随便玩,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
“这个可以碰吗?”
“可以的。”
齐飞捏起一小块粘土,没一会儿功夫就捏出一架圆滚滚的小飞机,他把它托在手心里看了一会儿,然后收拢五指把它变成了原本的泥团模样。
他一扭头看到了画布上的阿举,显然觉得眼熟:“欸,这不是?”
他问虞岁穗:“这是你画的么?”
“是啊。”
虞岁穗正在凿木头,下手快又准,削得木屑哗哗乱飞,没一会儿就到了满意的大小,她朝上面吹了一口气,用手抹去灰尘。
齐飞说:“和张栩生好像。”
虞岁穗承认:“就是按着他的样子画的,不过艺术化了一点…看上去会奇怪吗?”
她是担心自己画得不好,但齐飞摇头:“不奇怪,画得很好,跟老张一模一样,我说的是感觉。”
画上的阿举怀里抱着一束花大步往前走,阳光落在他扬起的脸庞上,帽沿上的金麦穗闪闪发光。
这是虞岁穗第一次尝试给他画军装,深蓝色的常服十分醒目。
蓝色是虞岁穗最喜欢的颜色。
齐飞低头看了阿举一会儿,伸手隔着画布触碰他的肩章,似乎是自言自语:“干这行其实挺危险的。”
虞岁穗开始用小刀沿着铅笔描出来的线条雕刻,边刻边说:“我知道。”
“我没出事之前也有女朋友,本来都快结婚了。”
虞岁穗手里的动作一顿,擡头望向齐飞,她知道齐飞没说出口的后文是什么。
齐飞自觉不妥,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虞岁穗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显得非常平静,近乎严肃,和平时截然不同。
就在齐飞以为她生气了的时候,她说:“我喜欢张栩生不是因为他的身份。”
她似乎觉得不够,又说:“不管他是不是军人,是不是飞行员,我都会喜欢他。”
虞岁穗半天没见齐飞出声,这才后知后觉地为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抒情感到羞涩,故作镇定地用小刻刀指了指齐飞:“你不要告诉他哦。”
齐飞擡手捂住嘴:“我嘴很严。”
两边都不让他说,这是要憋死谁。
虞岁穗也走了神,她老想起张栩生,手里的刻刀走得歪歪扭扭,本来想雕一条鱼,现在不得不改成鸟。
要不改成飞机好了,虞岁穗灵机一动。
晚上,齐飞要回疗养院,虞岁穗留在云顶吃饭,她把齐飞送出竹林。
“谢谢你,小虞。”齐飞找不到其他方式表达感谢,擡起左手给她敬了一个礼。
虞岁穗立正回礼:“这有什么的,应该的。”
车子快发动了,齐飞忽然招手,虞岁穗跑到车门前俯下身:“什么事?”
齐飞告诉她:“你的资历章画错了,他是少校!”
“少校?”
虞岁穗跟着车小追几步想问明白,结果司机赶时间,车子一溜烟往前奔去,齐飞边笑边大声说。
“你把他画成大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