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亡（2/2）

她又记起在归一山上的异常感觉。识海中翻动起不安的情绪，搅得人更心神不宁。

叹口气，御剑出了炼幽域，擡头看天，已经是日暮。天地开阔处，白茫茫一片，荒凉又寂静，极远处，群峰耸立，高不可攀。

符青黛御剑跟在她身边，颇为感叹，“魔君大人归来，两位护法也可以安心了，我们日后也能轻松些。”

黎星原不置可否，太阳xue突突直跳，钝痛难以忽视。

“怎么了，黎大人？”

“走吧。”黎星原深深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底的胡思乱想，两道流光自无占山峰顶掠过，快速没入暗星城中，眨眼间，黎星原已进了常住的小院，符青黛则回了魔教。

天色擦黑，院中一片昏昧，寂静得可怕。厚厚的积雪无人清理，祝长生在房檐下站了许久，一动不动，白雪压在脚边。

落到小院中，窗户纸透出几缕细碎的光，摇摇晃晃的，晕开一道阴影，她推开门径直进了屋。

“屠庸。”

“你回来了！你快看看她！”屠庸慌忙站起身，浑身颤抖，指着躺在小榻上悄无声息的小女孩，“她醒不过来了！她……她不是本来就不用睡觉吗？”

“你是傀儡师，你快来看看！”

黎星原一怔，却挪不动脚。

宋溪若死了吗？所以小蛰也……

之前光顾着趁傅九宁受伤带关清晏跑路，又以为凌霄派有能力救人……

“你快来看看啊！”屠庸慌忙上前来拉她，拉着人凑近了小榻，“我下午去了街上，方才回来的时候就……”

晴天娃娃拱了拱小蛰的手臂，得不到回应，一身油亮的白毛狐貍蹲在小榻边小心翼翼地舔着小蛰的脸，屠庸将一把两个小东西统统抱走，给黎星原腾位置。

“小白说她忽然就晕倒了，怎么也叫不醒！你快来看看！”

她擡手复上小蛰的头，缓缓探出灵力，口中念咒，一丝一缕的灵力钻入傀儡人体内，却只能感受到一片荒芜的寂寥，识海溃散，神魂不在，无一星半点的生机。

“她，死了。”

“为什么？”

“因为她的傀儡师死了，宋溪若，死了。”

“为什么？”屠庸愣愣侧头看她，自己也不清楚想得到怎样的答案，只是问了，除了提问，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黎星原似是被问住了，没吭声。

为什么。

因为她担心可能已经觉醒了全部记忆的魔君关清晏被凌霄派的人诛杀，所以没有一开始就用符阵将人束缚住，哪怕只能拖延片刻的时间，只是袖手旁观。

“谁杀了她？”

“我……”黎星原语塞，不敢看他脸色，更不敢直视人双眸泪盈盈，只微微擡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一两句话解释不清，等等吧……明日我再告诉你。”

“可是……可是她就这么死了吗……”屠庸眼里的泪止不住，“可是我还没有跟她好好说过话，为什么不告而别……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小狐貍在屠庸怀里，仰起头舔舐那些淌下的泪水，黎星原垂下头，笑得难看，“没关系，你以后还会有很多朋友的。”

“可那些都不是她……”

“是，不是她。”黎星原转身离开了房间。

今夜屋外的风雪尤其大，大风呼呼地吹，幽州这荒僻之地，气候都更严酷冷冽些，冬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冬夜更寂寥。

黎星原叫祝长生进了屋里，自己进入房间倒头就睡。

疲惫侵袭，深深倦怠感蜂拥而至，被褥软地像深深海水，她在海浪里起起伏伏，头脑眩晕，身子轻飘飘的，如无根的浮萍，被难以名状的力道推着向前，半点不由自己的意志。

醒来，已是天明。

推开房门出去，找到屠庸，他伏在小榻前睡得迷蒙，只是梦中似乎不太安稳，眉头不展，蜷着腿，是个看着就让人觉得难受的姿势。

小狐貍靠在他身边，也睡得沉，黎星原脚步轻，并未惊动他们。而晴天娃娃依旧凑到她跟前来，在她脸上蹭了蹭。

“屠庸。”

“嗯？”他猛然惊醒，揉了揉一双红肿的眼睛，眼神迷茫，好似昨日见闻只是大梦一场，但偏偏不是。

“去早饭吧。”黎星原上前将他拉起来，“小蛰神魂完整，会转世投胎的，虽然日后可能都见不到了，但有些人不必相逢。”

屠庸无法理解她话中的意思，只点点头站起身朝厨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