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2章 我不是心善(1/2)
◇ 第112章 我不是心善
金麟台的大殿里一阵肃穆,仆从侍卫们都沿着两边跪倒了一片,无一不是战战栗栗,耸肩低首。啪!
四尊高座前,金鞭在空中爆出一声如雷贯耳的炸裂声,紧接着,就重重落在人的皮肉上绽开一道骇人的血口子,旁边的皮肉都翻开了花。
从志明卸了盔甲,只穿一件素色单衣跪在地上,硬生生吃下了从砚明这一鞭。
从砚明抖着鞭子,面色如霜:“志明啊,已然五日之久,你还拿不到那几封书信,你说,我罚你,是应该还是不应该?”
在外面一向张扬跋扈的从志明此时完全失了平日的气焰,头低得不能再低,忍着痛咬牙吐出一个字:“该。”
闻声,从砚明眼睛里的寒光似乎褪了几分。
他随手把金鞭扔在从志明的身前,睥睨道:“再限你一日,若是再见不到那几张纸,你便用这金鞭自行悬梁了断吧。”
大殿空旷,从砚明的声音在金碧辉煌的雕梁中回荡着,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就像是一股阴森森的鬼风。
身为胞弟的从志明不敢对他眼前这位兄长抗辩一个字,虎旗之下,尊卑有序,如沟壑般不可逾越,哪怕从砚明今天就要他性命,他也除了引颈受戮之外别无他法。在从家,有的是法子让不听顺的人活得生不如死。砰。
从志明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沉闷的响中交叠着他的低吼:“是。”
直到从砚明的脚步声逐渐远了,从志明从敢从地上爬起来。他拾起地上审判者的金鞭,上面他的血迹还未曾干涸。
旁边侍从胆战心惊凑上来:“大人……”
话音未落,从志明立刻挥起金鞭就往侍从身上抽,啪一声,那侍从只受了一鞭就被打倒在地,从志明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发泄着怒火。
侍从倒在血泊里,像是一只垂死的兔子,身子止不住地一抽又一抽。周围的人连忙俯身跪倒了一片,无一人敢擡头劝阻。
一下又一下,直到那侍从浑身上下被打得体无完肤,从志明的气才终于消了。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死了吗?”
应声,连忙有另一个侍从跪走上去,在他鼻尖试了试气,转头:“还留着一口气。”
从志明把金鞭丢给那个跑上来的侍从,命道:“埋了吧。”
侍从一抖:“大、大人,他、他还……”
话音未落,从志明刀光般的目光立刻斜过去,吓得他立刻又跪下,恭敬又顺从地应了一声:“是。”
打完了,从志明转身往大殿外走,背后乌泱泱地回荡起底下一群人的迎送:“恭送大人。”
这时,有一辆玄青色的马车恰好停在的金麟台的大殿前。
守宗朔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从志明急匆匆地从下着大殿的阶梯。
“快!集结队伍!现在就去满庭芳!”
未几,便迎着几个侍卫一处跑远了。
守宗朔站在原地,面色似在思索着什么。
“公子,时辰不早了,该去值守了。”旁人提醒道。
忽然,守宗朔擡起了手,转身又迈上了马车:“你去吩咐找人替我换班,今日不去了。”
小厮惊诧:“这……”立刻又紧了嘴,“是,公子。”
两息后,他利索地迈上马车,缰绳稳稳地握在手里,他偏起头问:“那公子,我们去哪儿啊?”
背后的天边打了道闪,风卷着雨珠噼里啪啦敲在车幔上。风雨交加中,马车车厢里传来守宗朔闷闷的音调。
“去朝天阙,找从华。”-
不足半个时辰,从志明立刻就领着兵攻进了满庭芳。在五城人人马还未曾察觉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从家的侍从便亮起了刀剑和麻绳。
从志明执鞭抽出响亮的一声:“如有违抗者,就地审判!”轰——!
整个满庭芳顷刻间变成一锅炸开的蚂蚁,所有人都在逃窜,所有人都在叫喊。碎瓦和轰倒声响成一片,先是五城里有人拔剑抵抗,可是没过多久,满庭芳的鹅卵石小道上就沾了血。
“死了!有人死了!”
“跑!快跑——!!”
从家侍卫分了几路,分别冲向各个公子小姐们的住所。见了血,他们个个都像是闻见荤腥的饿狼,操着刀剑便急不可耐地冲杀过去。轰!
天上的暴雨突然一震。
北楼里,金雀的百花疫还没好,就被两三个身上有真气的修士押着胳膊从床上拨起来。
他被粗鲁地扯到桌案前,他歇斯底里地挣扎,可是无济于事。
忽然,从志明迈步走进来,雨水从他身上的铠甲下滑落到地上,溅了一路。
他从脸上扯出来个难看的笑容:“金小公子,又见面了。”
金雀恶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生啃了他的骨肉。
紧接着,从桌案上提起笔,拿了纸,按在金雀面前,说:“前几日让金小公子写的陈情书,想必这几日也斟酌得差不多了吧。今日我来只为一件事,那就是来拿小公子的这封信。我规劝小公子一句,别让我为难,也别让自己为难。”
“狗东西!”闻声,金雀用力挣扎着起身,却被身后两个侍从猛地压了回去。
从志明的笑容在脸上僵了僵:“金小公子千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他把手里的金鞭猛地扔在金雀面前,上面的血已经深深地浸入那条鞭子,此刻重重一摔,立刻在金雀的脸上蹦出两滴血污。
那血还是温的。
“我这鞭子一路打过来,打了不少人,血已经够多了,我倒是不希望再沾上金小公子的。”说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残忍,“还有,金大公子也不希望看见吧?”
忽然,金雀歇斯底里地挣扎喊:“你把我哥怎么样了?!”
从志明淡淡:“暂时无碍。但一个时辰之后如何,我也拿不定主意。”说着,他又拿起笔杆,递给金雀,诡笑道,“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金家公子读书多,还请金小公子给我出个法子。”
侍从的手紧扣在金雀的肩膀上,就像是两条锁链将他牢牢箍住,除了给他自己带来身体上的疼痛外,其他的都是徒劳。
他猩红着双眼,紧盯着近在咫尺的笔杆,突然觉得肩上像是压了座山。
若是写了,依照父亲的性子,他必然会跋山涉水前往元京来换他的命;若是不写,那隔壁房间里的哥哥……
此时金雀的心就像是被千万只虫豸撕咬,一种剥皮断骨的痛几乎在他全身蔓延。他残,他死,都不要紧,他多希望能用自己的命换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命。
可是从志明的笔杆近在咫尺,他不能。
“父亲还是兄长,金小公子总得选一个。”
屈辱的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他像个即将溺亡的溺水者,忽然停住了挣扎。
从志明给两个侍从递了个眼色,他们松手放了金雀。
金雀无力地倾颓在书案前,缓缓地,接过了从志明递来的毛笔,指头捏在笔杆上捏得骨节发青。
“愣着干什么?给金小公子研墨!”
侍卫立刻:“是。”
紧接着,门外有个从家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边跑边喊:“大人,不、不好了大人!广饶来的那位小姐,她、她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
从志明不以为意:“广饶?俞稚昭?打起来就把她压下去,满庭芳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那一处乱?”
弟子勉强咽了口口水,道:“她在南楼里布下杀阵,凡是我靠近的从家弟子,全、全都……”
闻言,从志明阴沉瞪过去:“全都怎么了?”
“全都死了!”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猛然在众人心头炸开。连金雀都知道,从志明带的这一支队伍是金麟台特命的审判官,在元京乃至天下都有生杀的大权,判官身上哪怕落下一道口子,那最低也是要人用一条胳膊为代价来偿。
对于这这群披着人皮的野兽,四境之内,人人惧他怕他,哪个不是匍匐在金鞭下求上点怜悯的茍且?谁都知道,归顺于金鞭,那便是俯首于金麟台。
闻言,从志明怒喝一声:“这娘们他妈的疯了吗?!传我命令,所有人提剑集结于南楼,老子要让这广饶娘们的血给死去的兄弟践行!!”
“是——!!”-
大雨里,在满庭芳来去穿梭的从家弟子们如同一只只鬼魅,顷刻间便将俞稚昭所在的南大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往前看,不远处的地上有几件从家衣袍,衣袍下的在灰黑的地上,入目全是一朵朵炸开的血花。尸体被像是利刀一样的东西切成了肉块,没有一个人的尸首是完整无缺的,全部都是散了架一样身首异处。
南楼的屋檐在雨里静穆,围上来的从家侍卫却没有一个敢走上前的。
从志明凝望着南楼院落前的一大片空地,眼里阴晴不定:“断云丝,好一个俞家的断云丝。”
旁边的侍卫不敢说话,低着眉眼悄悄向空地打量去,那空地上的雨好像落了一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拦断了似的。
仔细瞧,才发现那一具具尸体上面有透明的丝线!
侍从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些人走进去之后,就像是案板上一样萝卜一样被人莫名其妙切成了肉块。雨里,那些细如发丝的线从四面八方钻出来,密密麻麻地织成了一个充满杀意的透明蛛网!
从志明冲着南楼的窗户大喊:“俞稚昭!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你布设断云,屠我判官十数人,按察公章,理应当诛!”
话音刚落,南楼里的一扇窗子忽然从里面推开。
俞稚昭的身影出现在木窗后,声音有力:“从家前辈,我广饶一南边小城,数几年如一日,兢兢业业供奉金麟台,三年前大洪,我广饶断粮以供;一年前暴雨,家父为救元京,陨我广饶三千精良;今年百花时疫爆发,我广饶立即封城堵河,不到区区半日便成了围城。稚昭斗胆辩一句,断云丝阵的布设只为防备,他们持刀自闯,前辈若是要论罪,也万万算不到我广饶俞家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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