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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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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落微摆一摆首,当下只有心烦意乱的千头万绪,搜索肚肠仍旧找不出任何词句可以形容心中无以名状的情绪,便毫不犹豫地将之抛之脑后。

他回身转眸,却恰好与宋兰时四目相对,但见那厢隔岸遥望,似乎已然忘却众人还有要事相商,只是那般全神贯注、心无旁骛的盯着他定定地瞧,直到目光相触,方才悄无声息地默默移开。

他目光中热意的消逝,便仿若蝴蝶翩翩展翅,偶然栖息在一朵落花,又或冉冉晨曦中一颗朝露,日出东山以后便杳无形迹,好比水过无痕,从未存在。

姜落微短暂一愣,随即毫无自觉地悄声喃喃:“哥。”

他也不知为何相隔如此遥远的距离,宋兰时依旧听之在耳,并因此敏锐地转过目光。

见姜落微并无后话,宋兰时便略低一低头,仗剑缓步,踽踽而来,袍裾迤逦如微风偶经时水面惊起的涟漪,无声无息地随风翻飞,直到面前,方才驻足,关切与注目不减从前:“姜公子。”

所以,究竟何足谓之“喜欢”?

姜落微茫然若失,依旧感到手足无措,百思不得其解,仿佛任何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行差踏错,都有可能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唯一足以称之为悸动的,或许是眼睑处隐隐的颤抖,连带地他慌忙将睫毛掩下,以将其中异光掩蔽得杳无行踪。

恍然回神,姜落微轻轻摇头:“没什么,我就一时兴起,随便喊一喊。说得如何了?”

“仍在商议。”宋兰时摇一摇头。

一双人并肩而行,向正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三人走去。

那厢,元蝉枝似乎正说到紧要关头处,一字一句事无巨细都说得清清楚楚,直到鸿仪仙尊与安幼儒的某句对话,唐斯容忽而擡手,蹙眉打断道:“且慢。”

元蝉枝蓦然消声,定睛望向满面凝重擡手抚腮的唐斯容,疑惑问道:“怎么?”

唐斯容略一欠身道:“且恕冒昧,请芙蕖仙子再重复一回方才所言,鸿仪仙尊向斗雪散人说了什么?”

元蝉枝稍加回想,得心应手,一字不漏地重复道:“不必躲躲藏藏地暗中掐着千里传音,解语花咒是我… ”

唐斯容摇头道:“上一句。”

元蝉枝向来只擅长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地行事,猝不及防被唐斯容这一出声打断,不由愣住,彻底想不起来方才曾经说过什么。

于是,便由侍立在侧的岳丹燐代为答道:“不知道?你是不记得,还是不愿意想起来?”

“不是这一句。”唐斯容怒瞪他一眼,“再上一句。”

岳丹燐不甘示弱,亦挺胸怒目而视:“究竟是哪一句?”

此时,元蝉枝又灵机一动,开口出声道:“你见过我儿子许多回。你一定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

“对。正是这句。”唐斯容大喜过望地连连颔首,险些没能忍住兴高采烈的情绪,一巴掌拍在元蝉枝肩上,所幸及时恍然收手,凝滞在空中的五指峰回路转,转而一巴掌猛地拍在岳丹燐腿后,若无其事道:“他有儿子?并且以为斗雪散人知道他儿子的下落?”

“无论有否,至少在仙尊亲口承认以前,武陵上下无人知晓,竟还有一位不为人知的师兄存在。”岳丹燐略一摇头,“即便只对武陵素风一知半解,不通个中缘由,对于诸仙大多一生无妻无子之事,满山弟子莫不有目共睹,何况仙尊持杖多年,对于武陵大小诸事可谓了若指掌。谁能料到仙尊自己带头破戒?”

俄顷,姜落微脑中灵光乍现,犹如泉水涌出,一发不可收拾,思绪如风吹叶,扩大穿透叶间缝隙洒落地面的灿烂光斑,又如推开窗扉重见光明,某段往事如画卷铺展,每一处细节皆清晰可辨,历历在目,重新映现于目前。

姜落微垂首低声,仿佛自言自语,“莫非…”

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与唐斯容交谈。

果不其然,二人不约而同地想法一致,转眼相顾,一拍即合。

“如此。”岳丹燐了悟地颔首:“可事到如今,应如何向仙尊证明我们知道他儿子的下落?此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若不出我所料,仙尊恐怕设阵以后便彻底不闻不问,只消等到我们元气耗尽,一个接一个暴体而亡,即便此刻冲天怒吼一声,只怕仙尊听之不见。”

“他是听不见,但师兄师姐后颈处解语花咒尚存,若能催动花咒,即便仙尊无意听闻,也会被迫知晓。”姜落微颔首,又转向远处仍旁若无人、搂搂抱抱的捐酒与温锦年道:“既知此案,便有温锦年的用武之地了。”

于是,姜落微转过身,便欲呼唤温锦年的名字。

却听唐斯容蓦然在身后出声阻止,道:“倘若事实当真如我们此刻所设想,我们可以拿他的宝贝儿子以为要胁,自然再好不过;然若另有隐情,则代价不可估量。姜飏,我们身强体壮无病无灾的,即便在此处多迂回几日也无伤大雅,不必急于一时。”

“此时此刻,只能孤注一掷。”姜落微摇摇头,斩钉截铁道:“即便我们等得起,小师兄也等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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