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瑠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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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秦氏手下蛊兵众多,寻常术法无计对付,武陵诸仙纵有神通,一时恐怕也束手无策。若遥川不能另辟蹊径,如此讽刺之语,却也不过是风凉话罢了。

“遥川没有蹊径可辟,我只知道武陵妇人之仁,错失良机。”唐斯容启唇,一声冷笑:“你若大刀阔斧,再早几日上山,纵然临崎几人逃不了一死,却不会让秦氏有可乘之机,得以借此茍延残喘。数日蹉跎,以秦氏素来的作派,你信不信她能将那些临崎弟子炼成一队蛊兵,转眼便调转矛头来对付你?还不如死了痛快。”

然而,秦氏已经劫持临崎弟子,他们贸然上山,临崎百余名门生将是必死之局,武陵亦将折损人手,甚至可能无功而返;在此按兵不动,再待良机,临崎弟子即便身中毒蛊,也不至于死于非命,则或仍有转圜之机。

姜落微冷了冷眼,一双漆黑眸子略微吊起,未睥睨而不怒生威:“人命不是做生意,容不得你以少易多沾沾自喜。你以为自己是神仙么?凭什么高高在上,生杀予夺弹指之间,心中一丝愧疚也没有?”

登时,唐斯容脸上笑意灿烂,玉映珠香,仿若陌上一朵招摇盛开的洛阳花:“你以为临崎弟子人人都似武陵这般窝囊?谁不是无畏牺牲百死而不辞,但愿死无余憾,你放任他们被毒蛊所控,为虎作伥,才是践踏其忠贞志节。”

“唐晏。”姜落微深吸一口冷气,寒了声道:“无畏葬送与被人平白葬送是两回事,不可相提并论。你自己也说过,话不投机半句多,此案不必再提。”

宋兰时静静旁观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眸中晦暗不明,从始至终都未开口劝解,只足下隐隐约约、期期艾艾地有要往中间横插一脚的趋势。

正自踟蹰不前,二人的争锋不下便已戛然而止。唐斯容将任平生叼在齿间,自堵言路,笑而不语。

于是,宋兰时便若无其事地挪步走开,自占栈桥一岸,居高临下地俯视谷中。

但见岧嶤高山,崚嶒千叠,晨曦垂虹,云霞出没;谷底云气氤氲缭绕,全然无法丈量堑渊深度几何。

见状,宋兰时轻声道:“不能御剑。”

“当然不能。”捐酒骑在那头悠悠然自得其乐嚼着刍草的青牛背上,目光下垂,探头探脑道:“堑中乱流,且不说只凭一柄半灵不灵的剑,我们能否四平八稳地飞渡及岸,即便不惧摔成一滩烂泥,恐怕浓雾滚滚之中方向难辨,也不知最终会流落到哪儿去。”

“无妨。”宋兰时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淡声道:“我们可以按兵不动,她不能没有终日地永生不出。”

温锦年扯了扯牛绳,听了宋兰时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色:“哥哥的意思,是静候她的元气耗尽,我们以逸待劳即可?”

宋兰时闭目道:“别见谁都喊哥哥。”

温锦年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笑了笑,显然并未入耳,往后自当依然故我。

姜落微转眸道:“话是如此,待她倾巢而出,我们也需做好正面迎战的万全准备。莫说秦氏手下蛊兵千万,岳涯掌握一道地冥圣火是否足以一夫当关,难保她出其不意,还有其他阴损的险招。”

“还用得着阴损的险招?”唐斯容将叼在齿间的金笔取下,懒洋洋地冲他一笑:“遥川刚死一批命薄的门生,武陵自两年前那一遭后,元气何曾恢复如初?我们人手不足,不能既要保人,又要杀人,否则必然顾此失彼,自乱阵脚。全保或全灭,你只能从中择一。”

若欲全保,则弃火符于不用,秦韵仪可能被生擒,也可能成了漏网之鱼;若欲全灭,则破釜沉舟,秦韵仪必无生路,只是这一把火下去,连自己人都逃不过挫骨扬灰的命运。

“倒也不必说得这般绝对。”姜落微看着宋兰时垂睫沉思的侧脸,一意向他道:“只是尚需诸位借予一臂之力。”

宋兰时转眸,略一眨眼,星辰闪烁,一副虚心恭候遣调的作派。

捐酒横扫一眼,不由唇畔漾起一缕轻笑,手中揉着抽动不止的牛耳,漫不经心道:“小姜要借的,是我们兰时一臂之力足矣,还是遥川诸人多臂之力?”

宋兰时转向捐酒,仗剑为礼:“师尊。”

捐酒无奈,擡手似乎想去捋宋兰时两鬓梳不妥帖的两缕散发,宋兰时亦略垂下视线,作逆来顺受之态。

只是被牵着牛绳的温锦年一顿连跑带跳,横插一脚进来,垂下脑袋,当中截了那只手。

捐酒还待收回,他便擡起视线弯了一对流蜜笑眼,不由分说抓住捐酒的手腕,放在自己头上。

宋兰时擡眸,唇角隐笑。

捐酒益发无可奈何,随便盘了一把,又下手撚了一把温锦年的脸颊,方才道:“你都要十九了,再过几年,还这么撒娇耍赖可不好使。”

温锦年嘻嘻一笑,一双晶亮眸子中透出一丝狡黠:“宋哥哥不也二十好几了,若他这么给您撒娇耍赖,那可是开天辟地第一桩,肯定好使得很罢。其实,倘若实话来说,不就是我没日没夜地撒娇,师尊看得腻了,所以始乱终弃么?”

饶是袖手旁观的唐斯容将白眼翻到了后脊梁骨去,险些翻不回来,却也忍俊不禁地,勾起一缕难以自抑的微笑。

宋兰时仍旧维持着仗剑示礼的动作,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是姜落微无可避免地,在脑中想象他撒娇耍赖的画面,不由毛骨悚然,赶紧手忙脚乱地几巴掌将那冤孽挥得烟消云散。

“你宋哥哥啊…这辈子怕没有撒娇耍赖的时候。真要这么做了,你还不吓得满地乱爬?”捐酒摇头,不可置信,转向姜落微道:“小姜需要我们帮你的忙,可也要将怎么帮法给说清楚了。”

姜落微应了声是,转向一派大义凛然地守在身边的岳丹燐,道:“师兄且计算着,如今能否摆得八卦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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