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山水工厂（4）（2/2）

一天工厂停电了几小时，工作不得不延长到多上了几个小时夜班。杜渐微匆匆赶回寝室，发现自己的床位和桌椅一团乱，那藏在房间深处的养殖箱都翻倒在地，差一点就让茶虫爬出来，杜楚点着虫体柔软的生物，听见开门声响，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

杜渐微：……

她赶紧上前收拾残局，把茶虫收拾好，这玩意儿可是罪魁祸手级别的玩意儿。还好杜楚虽然长得像人，身体却是污染物质，不然真得被茶虫在身上钻几百个洞。

可惜里面的屑渣粘上了杜楚的头毛的脸蛋，杜渐微搓了好几把，只把杜楚的脸蛋子揉红了。

小孩子调皮，天性使然，杜渐微又是个活了大半生的，不至于为这点事生大气。趁郭香又出去当烟民了，她快速收拾完寝室，拐进洗衣房并锁了门。

湿滑的洗发水化作蓬松绵软的泡泡，格外可爱。

杜楚眼睛圆溜溜地转，穿着一身被啃得全是洞的宽松格子衫，半仰着头，乖巧地任杜渐微给她洗白白。

杜渐微一边当好心妈妈，一边串这几天的线索。这两天连奥萨维的通讯内容都接收困难，害她真的只能在食堂看电视新闻。队友们应该是得到了关键线索才被强制屏蔽的，她这边一切照常，是否说明她遗漏了什么？

杜渐微边搓洗杜楚的头边问：“说起来，怎么给自己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前段时间我们问到班楚的事吗？”

杜楚诚实地点点头，双手不安地拖来一个影子同胞搅弄，又把影子跟洗发水泡泡一样拉扯成一团，垫在屁股底下坐稳了，惹来对方不满地低声尖叫——你小子是做人了，把我们当史莱姆玩具啊！

“你问他们，关心，班楚班央，一家人，一起照顾，异能队，亲密，看着好。”

他说话的腔调已经接近同龄人，清澈和缓，只是还有些结巴。不过杜渐微听得懂：鸢尾队互帮互助像一个温暖家庭，让杜楚心生羡慕，他觉得自己要是有个相似的人名，就也能有温馨的生活。

小孩子的想法还真是质朴，杜渐微感叹着残念型异种不愧是最接近人类的生物。

“乖，仰着点头，怕水冲进你眼睛里。”

杜渐微说着，开始给杜楚冲洗泡沫和那些养殖箱里的碎屑。

湿润的水流清凉，杜渐微蓦然想到【囫囵枣】回忆里智械异种的那句“代理厂长”，这两类异种都在茶工厂的话，她为什么一点都没摸到和前者相关的线索？

对了，朱眉和奥萨维发来的信息里，的确有对外公开展示的区域：生产、包装车间、展示空间……

遗漏了、或者说是不对外展开的一个区域：散装茶叶的清洗、烘干区域。

杜渐微联想到智械异种体内的透明水卵和借由哨点便利店进行暗示污染的类菌菇生物。

还没等她多想，下一刻洗衣房的门被敲响了，对方还准确无误地叫出她的名字，调侃的语气：“燕如，你一个人占用这么大的公共空间，怎么还锁门呀？”

是郭香。

郭香开了个玩笑：“燕如你这半个月怎么爱东跑西跑的，下班了不在寝室看你那乱七八糟的书，不是在洗衣房就是在绿化道，有时候还跑回车间里，怎么，爱上加班啦？”

谁会爱加班啊，杜渐微一进车间就想吐，这不是为了满工厂藏异种吗。

好在发现监控找不出异种的身影，只用顾忌能看见实体的员工。

杜渐微只好让杜楚和其他异种躲在各个角落和外面阳台，拉开一条缝挤出去，“哪有嘛，躲这图个清净，你又不是不知道隔壁明珠大厦最近又搞装修，那发动机对着我们寝室轰，可闹腾了。”

郭香点点头，两人一起回寝室，“也是，就这些洗衣机、热水房】电视机在的好地方安静点，也离老板办公室近点，难怪你要锁门。被逮住可不好继续蹭水电了。”

他们的话题从珍贵的月休假去玩什么到厂外面哪里在招工应有尽有，直到郭香聊起一块扎堆的摸鱼同事，“说起来，林纪问我们要不要这个月休假的时候去他上家公司看看呢，就在明珠大厦，老气派了。听说他和老板关系不错，介绍我们过去估计中间还能拿点抽成！”

杜渐微的瞳孔微微颤抖，“谁？”

郭香说：“林纪啊，这个月新来的，都一起抽过几轮了你还没印象嗦。也是，你们也不在一个车间。那小伙子人还不错，年轻肯干活，老板助理好像对他有意思嘞。”

可是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已经快十年没有人提起了。在唯一知情的燕如死后。

林纪。

她前夫的名字。

也是二十四那年，她失去的孩子的父亲。

更重要的是，林纪正是通过燕如推荐，和她相识相知并短暂相爱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