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破镜（2/2）

“嗯，想好了，”裴延笑了一下，“早就想好了。”

“虽然临滨也挺好的……”女生有点好奇，“但是，为什么是临滨？”

裴延低垂着眼，挠了挠猫下巴，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和人约好了，以后要一起在那儿生活。”

·

裴繁静静地听完裴延的话，重复一遍问道，“你要去临滨工作？”

“嗯，”裴延说，“该办的都办齐了，下周就去上班。”

裴繁却仿佛没听到，眼睛盯着他，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你还是在想和寇听许在一起吗？”

裴延手肘搭在膝盖上，双手松松交握，垂着眼，没否认。

“我不会同意的。”

裴延的眼睫很轻地抖了一下。

裴繁平静地问道：“你会怨恨我吗？”

“不会，”裴延擡起头，“你是我姐姐。”

裴繁看着他，似乎不相信。

“我整个人生，都太失败了，”裴繁闭了闭眼，“我没读完高中，没读过大学，嫁错人……”

她没有把裴延当一个弟弟，她只是把他当一个寄托，几乎是破罐子破摔地要求裴延做这个做那个。

她到现在，也慢慢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死活反对裴延和寇听许在一起。

她只是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不能接受。

“我原来住院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小男孩，他父亲在外打工，他妈还要在家照顾弟弟，那个小男孩特别懂事，疼狠了，就缩在被窝里小声哭，不会主动打电话给爸妈，还帮我看吊瓶，帮我叫护士，事无巨细地问医生自己恢复得怎么样，像个大人一样，讨论自己的病情和住院费用。”

裴延安静地听着。

“我看着他，就总想起你来，”裴繁看着一处虚空处发呆，“你说，你为什么那么懂事。”

裴延没有回答她，只是给她倒了杯温水。

“早点休息吧。”

裴繁攥紧拳头，“为什么一定是寇听许！你就非要气死我吗？！”

角落传来一声胆怯的声音，“妈妈……”

裴繁猛地回过头，朝周周勉强笑了一下，“怎么了周周？”

周周有些害怕地看着她，“妈妈不要和舅舅吵架……”

“没有吵架，”裴繁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温柔一些，“周周先去睡觉好不好，妈妈在和舅舅聊天。”

周周有些不安地捏着手指，裴延出声说道，“周周，舅舅一会儿去给你讲故事，先去躺到床上。”

周周这才点点头，一蹦一跳地跑回房间。

“姐，”裴延看着裴繁，认真道，“一定要是寇听许。”

裴繁怔怔地看着他。

裴延捏着指关节，他有些紧张，但他还是要说。

“如果我不去找他，我会后悔一辈子。”

分开这些年，反而让他更加确定寇听许对自己的重要性，碍于裴繁，他一直压抑着这些心思，但是去年过年回泽安见到寇听许那一刻，他发现他还是离不开寇听许。

寇听许变化太大了，心疼、愧疚、爱意混杂在一起，让他觉得自己在北京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从小到大，他很少做什么冲动的决定，一切都要瞻前顾后。在他和导师说起自己要去临滨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莽撞的毛头小子。

虽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但是那种终于做了一件顺从心意的事带来的轻松和爽快让他感觉自己做对了。

裴延还没想好再说什么，裴繁倏地站了起来，裴延心里一惊，擡起头看着她。

裴繁却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裴延慢慢地垂下头，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站起身走进了周周的房间。

周周缩在被子里，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裴延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脑袋，“吓到了？”

“嗯，”周周点点头，“妈妈好吓人。”

“不吓人，”他怕周周闷着自己，把周周被子往下扯了一点，“今天讲什么故事？”

周周把枕边的故事书递给裴延，问道：“妈妈为什么要和舅舅吵架？”

裴延翻开故事书，“大概是……因为舅舅没办法满足她的期待吧。”

“可是舅舅已经很厉害了，”周周有些疑惑，“我觉得舅舅又帅又聪明，为什么妈妈不满意呢？”

裴延朝她笑了一下，“舅舅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