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不知道起什么名好（2/2）
他虽然宠溺，但书是必须要念的，就算是魔后也不能例外。
沈离尘道：“我要睡觉。”净昀苍很有耐心，“是我不会喂饭？换一个人好不好。”
沈离尘心生一计：“换一个人喂我？”
净昀苍道：“我怎么舍得让别人碰你，我变成他的样貌喂你。”
沈离尘：“……”妈的变态。
他干脆道：“我不饿，不想吃。”
只要净昀苍别对他做那些事，他就还能忍。
净昀苍把他抱回床上，盖好被褥，关上窗，饭菜撤下，整座宫殿看起来像密不透风的囚笼。
可沈离尘左等右等，净昀苍还是没走，似乎在想这里过夜。
沈离尘催促：“我要睡觉，你该走了。”
净昀苍安然道：“你睡，我不会打扰你。”
“你在这我睡不着。”
“我看着你睡了一天一夜。”
沈离尘没借口了，而且现在除了睡觉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一想到净昀苍在房间里，他心里就像有根刺，无论如何睡不着。
“睡不着？”净昀苍一直在注意着他，这时候才问，“你平时睡不着会做什么？”
沈离尘敷衍：“我勤学苦练，每天都精疲力尽地回去，怎么可能睡不着。”
净昀苍问：“勤学苦练？你每日练些什么？”
沈离尘脱口而出：“练剑啊。”
等净昀苍走到床边坐下，沈离尘忽的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说说，你每天都怎么练剑？”
沈离尘咬着牙怒瞪他。
净昀苍知道他在抗拒，但没有用。沈离尘总是拒绝，自己也总是惯着他由着他。可又得到什么？一次又一次拒绝。这一次净昀苍想强势些，让沈离尘明白听话比拒绝更有用，虽然他永远不会收到伤害。
净昀苍收敛笑意，轻声哄诱：“从你第一次握剑的时候说，剑修的第一柄剑是木剑，你学的第一式是什么，挥？砍？劈？”
他靠得太近了，沈离尘扭过头。
净昀苍道：“那就从第一次握木剑开始说。”
这语气和眼神如此认真，仿佛忤逆他的后果会很严重。
沈离尘现在不敢招惹他，硬着头皮道，“我师哥给我削的，他手艺不好……也没打磨好……剑上全是木刺……第一天我就被扎破了手。”
“然后？”
净昀苍越靠越近，伸手亲密把他耳边的碎发掖到耳后。
沈离尘不由得害怕，他现在才明白绝对的力量悬殊下，他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净昀苍允许他发火，他才能发火，净昀苍不许，他就只能卖乖。从前是纵容他发泄心中怒火，现在净昀苍已经忍够了，到了极限。就像道麟君追去人间绝对不会放弃祁真微，他无论如何也要等到沈离尘扑进他怀抱的那一天。
沈离尘明白，净昀苍想对他做任何事，他都无法说不，他带着哭腔道：“然后流了很多血，我不敢告诉师哥，我就回小院哭。”
净昀苍用指腹轻轻擦拭他眼角的泪，金色的眸里有光在幽幽流淌，明明是那么冷淡的眸色，却又仿佛撩起了一把火：“然后呢？”
这让沈离尘有了一种羞耻感：“然后就没有了！”
净昀苍的嗓音在逐渐变哑：“如果师尊在呢？”
沈离尘用尽浑身力气躲避他的手和打在脸上的暧昧气息。
识时务者为俊杰。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多年来良好的教育让沈离尘能够从容不迫地分析现状，清楚这个时候不能招惹净昀苍发火，任何意义上的火都不行。
他道：“如果师尊在……就在师尊的怀里哭。”
“好了别哭了，眼睛都红了，以后伤心的时候记得在师尊怀里哭。”
净昀苍很满意他温顺的样子，这是无数次朝思梦想的情景，是啊，睁眼闭眼都是他，怎么可能放手？
“你休息吧。”净昀苍轻轻给他掖好被角，“我知道我在这你睡不好，明早再来看你。”
第二日沈离尘醒来时，意外发现能动了，虽然还是有些绵软无力。
等他下床时，就发现这种绵软无力是怎么回事了。
他只能勉强走两三步，再多走几步就要扶着什么，就连想大吼大叫都不行。
当然毫不意外，无法用灵力。
沈离尘摸了摸脖颈，红绳不在了，黑色逆鳞果然也被拿走了。他不觉得奇怪，他扶着墙继续走，中间坐在地上休息了几次，好不容易走到门口，结果门被净昀苍推开。
这时沈离尘已经满头大汗了。
净昀苍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擡手用袖口给他擦汗。
沈离尘一边躲着他的手一边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净昀苍的手顿了顿。
“你不可能关我太久。”沈离尘道，“我有朋友，我不见了，他们肯定会知道，会想办法找我。我的朋友还不少，他们那么多人一起，肯定能找到我在哪里。”
净昀苍却道：“我修无情道曾走火入魔，心魔出现。它让我把你关起来，把该做的事都做了，无论你如何求饶也没有用。”
沈离尘汗毛倒立：“你打败你的心魔了？”
如果放任心魔不管，下场只有走火入魔丧失心智一条路。但净昀苍还有理智，应该不至于。
“不。”净昀苍道，“我们合二为一了。”
沈离尘又是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然后他就听见净昀苍附在他耳边说出令他恐惧的一句话：“如果你还想走，我就听从心魔，把该做的都做了，无论你如何求饶我也不会停下来。”
净昀苍心满意足地看着他无措的模样，替他整理衣襟，缓缓道：“我已经下令在地府内找你弟弟，你只要等。等找到了……”
沈离尘还以为自己的情况会越来越好，结果到中午的时候，他又像昨晚那样，一点都动不了。
顾玄息淡淡道：“你不想去，就是想我送你去了？”
“我想回去了。”沈离尘怨念道，“回去就不用早起，也不用上课。”
沈离尘问：“你们都是仙蜃？”
不然就算他们的幻术能瞒过自己，也瞒不过顾玄息。
小沙弥又点了点头。
沈离尘叹道：“你们也是被为了维持法阵而死的仙蜃吧。”
“对，大概三百年前，我们两个死了，化成魂魄在城内游荡。我们想救族人，可惜无法靠近金光寺。”小沙弥平静地解释，“而魂魄的力量有限，不进入地府不修炼成鬼修，迟早会魂飞魄散。你们一进城我们就发现了，龙和修士，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他同窗道：“我们的魂魄已经撑不了太久了，只能一起施展幻术，幸亏成功了，我看见你救走那两个孩子，多谢你，看见仙蜃一族还有生机，我们死而无憾。”
“我想上苍觉得你们命不该绝，所以它让我身上带着这个。”沈离尘道，他从芥子领域中拿出来还没来得及交给祁真微的地藏舍利，“这是一个固魂的法宝，它才是真正的佛宝，它能让你们这三百年来散去的魂魄回来，让你们轮回转世。”
今日从早到晚，从白天到黑夜，沈离尘都忙得不可开交。
在回城的路上下起了雨，雨点不大，但非常密集，不像夏季多见的雷阵雨。
沈离尘用灵气在周身围起一道结界，虽然一戳就破，但也够挡雨了。
顾玄息满脸无奈地站在城门口等他，见他来了，环抱的双臂打开，示意他快进来，“办完了？”
“嗯。”沈离尘出去的时候，虽然打了声招呼，顾玄息显然无法理解，但还是任他去找那两只快支离破碎的魂魄。
还是拿幻术骗过他双眼的魂魄。
魔尊是看在未来道侣的面子上，才大度地饶过他们。
最后一步，沈离尘蹦到他面前，结界失去作用，化成淡淡的金色融化在雨夜里。
“你啊。”顾玄息抱住他，发出一声轻柔的喟叹，“算了，反正几个月之后我还要大赦天下，就当是提前了。你想要，怎么都行。”
沈离尘“啊”了一声，擡头茫然地看着他：“为什么？大赦天下都是什么鬼？凭什么啊？”
顾玄息耐心解释：“自古以来，帝王成亲时都会大赦天下，千年来魔界和仙界都没有这等喜事，倒是人间皇帝成亲的不少。”
“能别赦了吗？”沈离尘满脸嫌弃，“这是什么鬼传统，脑残才想出来的，我成亲关那些犯人什么事，我成亲那些杀人犯就能少关两年，真不是诅咒我不得好死吗？问过被害者的意见了吗！对得起被害者以及他们的家人吗！你知道多少被害者是家中顶梁柱吗，多少被害者是爹娘唯一的盼望吗，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妻子孩子没饭吃，爹娘哭瞎了眼。”
他笃定：“这叫造孽，难怪凡人皇帝死得早。成亲日应该把牢里的那些罪犯多关两年，为百姓解气，这才叫积德。”些年缴纳的退休金，他死了也闭不上眼。
“……”顾玄息有些难办，但还是道，“那到时候听你的，都多关两年？”
沈离尘摇头：“那倒不用，他们在狱中会诅咒我，扎小人还挺灵的。”
凡人扎小人那叫心理安慰，修士扎小人那才叫来真的，他又道：“还是什么都别做，就成个亲就好。你要是觉得不够喜庆，就赈济些贫民百姓。”
顾玄息实在是无话可说：“好。”
他岂止是无话可说，他本意是想让沈离尘学着心狠一点，结果暗中教了那么久，教不会，学不会，不仅一点用都没有，反倒……退步了。
毕竟他们现在都在危险中，尤其是沈离尘更是在危险中央，他太难了。
他们谈论几个月后的成亲细节，雨势已经大了许多。
这种大雨，不用说也能穿透沈离尘的挡雨结界，他想到了什么，问道：“我曾听闻，龙族能呼风唤雨是真的吗？”
顾玄息点头：“算是一种天赋神通，就像凤凰族的灭世火，麒麟族的煌雷，龙族天生就会呼风唤雨，总之独一无二，怎么了。”
“好奇而已，没什么。”沈离尘摇头，“回去吧，这里不是讨论的好地方。”
短短一日，镇仙城并没有从慌乱中走出来，相反的是，他们更慌乱了。
沈离尘和顾玄息回到客栈，这里还算安静。
顾炎已经带人把柳家村的村民扣下来拷问，并且把柳家村翻了个底朝天。他正在客栈等顾玄息回来，看见顾玄息，他连忙迎上来：“尊上，村民那边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倒是在搜索村长的屋子时，发现了一些东西。”
沈离尘闻言立刻问：“什么东西！”
顾炎的脸色古怪了一下，连敬语都忘了：“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沈离尘嫌弃道：“不是跟欢……密教有关的吧？”
村长可是拿男女那点事诱惑村民看守法阵，应该把密教研究透了，才能编出谎言，让人信以为真。
沈离尘坚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顾炎还在气他离开顾玄息的那三年，拿欢喜佛恶心他。
顾炎哭丧着脸：“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回到房间，桌子上放着叠放整齐的弟子服、木剑、写着“南天门”的似玉非玉的令牌，以及一本封面上写着“飞升成仙”四个大字的书，里面的内容吹得天花乱坠，而沈离尘没少在话本里看见南天门，至于弟子服他就太熟悉了，他们华清宗的。
“所以才让你自己去看。”顾炎指着弟子服，“你的宗门，你自己解释，我反正看不出来什么。”
确实，这些东西乱七八糟，东一件西一件，冒牌货以及吹牛皮货，简直让人头昏。
哪怕是这样卑劣的威胁。
他都要再做这个梦。
沈离尘没有动，半晌之后，他喃喃道：“我和他在皇宫里认识的，师尊，真的很疼。”
净昀苍的梦彻底醒了，是他自己用利刃扎进了心底，捅破了自己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