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小沈的新生!(2/2)
“你没事!太好了!”阿日斯兰双眼通红,他身上也全是泥土污渍,看来这一晚他过得并不好,“还不让开!都他妈看着干什么!给我拉开他!”
沈离尘打断他的话:“朕要出宫。”
他要知道今晚会不会才出事,明天好去打国师的脸。
虞飞耀的权力正逐渐被架空,阿日斯兰也被他送回西域,沈离尘就不信他还解决不了其他人。
傍晚时分,京城内外竟然开始结冰,皇宫内地龙烧得暖和,并不受影响。
出了皇宫,哪怕是安安稳稳坐在马车里,沈离尘都明显感觉到层层渗进来的冷意。
而马车外的心腹和手下为了护卫,都穿着单薄而便于活动的衣服,一个个耳朵鼻子冻得通红,他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实在见不得这般情景。
“下次你们多穿点,皇宫到太学的这一路不远,也没什么危险,不必挨冻。”沈离尘低声说。
心腹:“主子不用担心,我们习武之人,这点冷算什么。等天再冷点,到折胶堕指的时候,我还要带他们冬泳呢。”
沈离尘光听着就牙齿打颤。
心腹:“快放下帘子,主子你身子骨弱,莫要冻着了——”他脸色突然大变,“停!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沈离尘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前方的路竟然有一辆侧翻的马车,车上的货物散落一地,那马则一声声悲鸣着。
他心里一惊,莫非这就是危险?如果他的马车再快一步,摔倒的就是他?
不过摔一下罢了,又算什么危险?
可笑,他竟然也迷信了。
“主子别看了,待属下前去查看。”心腹颇为强硬的关上车窗。
沈离尘静坐了一会。
心腹回来禀告:“主子前面的路暂时堵了,马车过不去,要不还是回宫吧。”
“我下来走吧,不是不远了吗?”
“可是……”
心腹自然不能违拗沈离尘,他带着沈离尘走了一条人比较少的路。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见一阵马蹄声,听声音,马居然还不少。沈离尘转头向后看去,这群马没有马鞍,竟然是无主的?
心腹脸色骇然:“不好!快上墙!”
然而墙上早已经结起厚厚的一层冰,天气虽冷,也不可能结那么厚,沈离尘立即想到是有人故意往墙上泼水!
就在这时,一声微不可查的口哨声响起,所有马像是受到某种召唤,竟然朝他们冲撞。
混乱之中,沈离尘被人拦腰抱住,他以为是心腹,接下来就被蒙住口鼻,没等他反应过来是落入敌人手里,就昏了过去。
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听见了西域话,他不懂西域话,但听得出口音。
说话的人似乎在吵什么。
他们应该没有料到自己会醒那么早,沈离尘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在一辆露天马车上,他闭着眼睛,假装还在昏迷,庆幸这个药罐子身体从小到大喝了太多药,有了耐药性。
吵着吵着,一个听不出口音的人开始说汉化,带着另一人也说起汉话。
“关你屁事!”
“不是说只要画像吗!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我后悔了行不行!你什么破主意,我要画像睹物思人吗!我就是要他的人不行吗!”
“那你也不能瞒着我偷偷把人绑走了!皇帝不见了,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哼,反正朝廷都以为我们早走了,联系不到我们身上。”
阿日斯兰!绑架自己的竟然是已经走了的阿日斯兰!
争吵声戛然而止,沈离尘立刻装睡。
“别装了,你都偷听多久了,还没听过瘾?”阿日斯兰低头看他,伸手拨弄他颤巍巍的睫毛。
沈离尘睁开眼,毫不客气地打开他的手:“别碰我。”
夜里很冷,这些人为了提高赶路的速度,连个遮风避雨的棚子都没有,沈离尘说话时,牙齿都在打哆嗦。
阿日斯兰毫不介意地一笑:“陛下要忍忍了,等过了今晚,他们就追不上来,明早我再给你买辆马车。”
“你现在就放我走。”沈离尘不给他面子,“绑架皇帝是什么罪,你不会不知道。”
阿日斯兰咧嘴一笑:“我只知道有美人令我念念不忘,回去也得相思成疾。与其病死,不如拼一把。”
他说话竟然也神神叨叨,沈离尘听不明白。
就在这时,一声箭矢破空之声响起,紧接着受惊的马匹开始嘶鸣,此起彼伏。
阿日斯兰勒紧缰绳,对前来问怎么办的属下说,“是那个姓顾的。”
属下叽里咕噜说了句什么。
“就是他,除了他,没有人有如此精准的箭法。”阿日斯兰道,“他恐怕是一个人来的,才不敢贸然露面,火把都灭了。”
沈离尘下意识往后缩,然而马车上空间太小,只能眼睁睁看着阿日斯兰靠近,解开身上的大氅盖在他身上。
阿日斯兰低声在他耳边道:“他孤身一人不可能从我手中抢走你。你也别胡思乱想了,乖乖跟我回去,我做皇帝你做皇后,实在不行换过来我给你当皇后,国家而已,你管哪个不是管。”
什么皇帝皇后的,这家伙是疯了吧,说话竟然语无伦次。
沈离尘抱紧尚带余温的大氅,趁着还没被彻底冻糊涂思考自己的处境。
阿日斯兰应该不会杀他,要带他回西域。
而他有皇帝的身份在身,活着还能换一些金银珠宝什么的,对,他不会死。
那来救他的人呢?不可能是顾玄息。
一来顾玄息不会那么快知道他被绑架,二来……他亲手把顾玄息从原生家庭中带出来,清楚顾玄息不可能有单枪匹马追上西域人的本事。
应该是心腹或是禁军统领,这两人都对他忠心不二,手下也有不少人。
只要他安静等待,就会有人来救他。
顾玄息天资聪慧,但画画这事却不能速成。
沈离尘回宫后等了几天,顾玄息留下来给他讲学时,拿来一个锦盒。
沈离尘惊喜:“画好了。”
他想看,手放到锦盒上,顾玄息先扣住了他的手腕。
顾玄息:“你别忘了,欠我一副画。”
画像到手,对沈离尘而言,自然什么都好说。
顾玄息松手,垂眸看他兴冲冲地打开锦盒看画:“我的心意都在这幅画里了,我等着为你作画。”
“等我有空出宫。”沈离尘注意力全在画上,改明儿就给西域人送去,越早给他滚出京城越好。
当然不能光明正大的给,沈离尘要赐点什么给西域使节,再把装画像的锦盒藏在其中。
赏赐完西域使节的这天,有侍卫前来禀告,国师有请。
是那个装神弄鬼、偏偏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的国师,沈离尘早就想会一会他。
不过这个国师倒也奇怪,别的人想见皇帝要求见,他倒好,竟然要皇帝去见他。
沈离尘本来是很好说话的人,但最近发生的事一件件的,实在太多,这会正好小脾气上来了:“让他自己来见朕。”
凛竹静静看着他,眼神里露着犹豫。
沈离尘:“你怎么了?”
凛竹吞吞吐吐:“陛下要不是还是……等哪天太傅布置的功课少,又没什么事做,再去见国师?您心情好点?”
无论如何,就是要沈离尘亲自去见,让国师过来是不可能的。
这是什么地位,比皇帝还高?
沈离尘真是无话可说了:“行了行了,朕去见他,你让人备轿。”
凛竹如释重负,擦擦脑门上的汗,赶紧跑出去喊人准备马车,陛下要摆驾了。
国师住在耀极宫位于皇宫正北的山上,一来一回要花点功夫。
自打沈离尘生病后,他出行的轿子和马车都加厚不少,马车内噼里啪啦燃着暖炉,凛竹殷勤地给他倒茶递点心:“陛下,太医说您一定要多吃点,不爱喝汤羹就算了,多吃点糕点吧,这种糕点最长肉了。”
沈离尘一看,油炸糯米团,外面裹了一层白芝麻,糖油混合物能不长肉吗?他生来就不好这口,扭头避开。
他说:“对了,朕问你,国师原名叫什么。”
凛竹眨巴眨巴大眼睛,似乎不是很明白。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听不懂了?毕竟是自家小太监,沈离尘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就是你们称呼国师什么。”
凛竹:“国师大人啊。”
沈离尘继续追问:“那他当国师前叫什么?和尚出家前,都有本名,国师应该也没有吧。”
凛竹摇头:“我不知道,自打先祖建朝起,就有国师大人了,到现在三百多年,陛下还是别打听国师大人的名字好,忌讳。”
他像模像样的板起脸,似乎在警告。
“三百多年?”沈离尘冷笑,这点小把戏,偏偏愚昧的古人也就算了,想骗他?三百多年来国师恐怕已经秘密换了十几个人,能有什么忌讳。
沈离尘以为是凛竹蠢笨,不欲点明,找来心腹,问了相同的问题。
心腹也不是很明白,若有所思道:“属下跟在太妃娘娘身边时,也是唤国师大人,至于国师姓名也不是很清楚,陛下想知道,属下这就去打探!”
沈离尘摆摆手,示意他不必了。
等到了耀极宫他直接开口问,到时候就算不说,等他揭穿他的阴谋诡计,就不信还敢嘴硬。
国师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如果仔细形容,他约莫是刚束发的年龄,长相……难怪他是国师,用仙风道骨和不食人间烟火形容他最合适不过。
但他见皇帝,只行抱拳礼,这是一种无高低贵贱之分的礼仪,也就是说他和皇帝是同辈的。
沈离尘:“听闻国师想见朕?”
国师让众人退下,才缓缓开口:“听闻陛下今晚要出宫。”
沈离尘一惊,差点失声:“谁告诉你的!”
顾玄息时常提醒他画的事,正好西域使节离京,他也有了心情,才答应顾玄息今晚就出宫让他作画。
以前他出宫不可能瞒过虞飞耀的耳目,现在他逐渐培养起自己的势力,行程都掩饰得非常好,除非心腹……
不可能。
国师波澜不惊:“陛下不用紧张,我不仅知道陛下今晚要出宫,还知道陛下今晚会遇险,故而特地请陛下上山一叙,我劝陛下一句,今晚务必留在宫内,否则陛下会有性命之忧。”
魔术七分靠演技,这人恐怕是从哪里得到他的行踪,过来跟他装神弄鬼呢!
沈离尘眯着眼睛打量他:“你怎么知道朕打算出宫。”
“算出来的,陛下,我还知道陛下不信我,只是修仙之人不能在凡人面前泄露法力。”国师面色平静,“陛下现在只是凡人,就算陛下不信我,我也不能见陛下涉险。”
沈离尘镇定下来,和神棍打交道,就不能让神棍看破,“朕知道了,国师还有其它事?”
国师摇摇头。
“那朕先走了。”沈离尘起身往外走,刚走出两步,又想起什么,转头问他,“国师为国祈福那么多年,功不可没,我单名一个尘字,国师以后直呼我大名即可,千万别和我见外。”
国师果然上当了:“好。”
“那国师——”
“我是孤儿,没有姓氏,师父为我取名镜熄,叫我镜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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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顾炎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他擡头看向眼前高大的男人,尊上刚才有一瞬间……是不是准备动手?
顾玄息却安然道:“没事,只是看错了。”
顾炎“啊”了一声。
顾玄息转头对他道:“我经常看错,你习惯就好。”
顾炎再不灵光,也知道他说的“看错”意味着什么,魔尊修为高深,三界除了仙尊外无敌手,他怎么可能看错。
也许只是个相似的背影罢了。
人间那么多人,总有几个相似。
可顾玄息从不承认,他只说看错,只要不是,无论再像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