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魔尊放在心尖上疼的人(2/2)
这位可是第一次救能熟练使用,这天赋以及淡定尘性不得不让他佩服。
已经很久没看见这么可怕的天赋了,说不定连微生契都在他的锋芒之下。
沈离尘道:“传送卷轴价值不菲,据我所知不少仙侍拿到手后,根本不会用,而是去黑市卖掉换取灵石。你也见到了,梵天门毫无灵脉,想修炼的唯一办法就是获取灵石。姜眉茶又不是仙侍,哪来的那么多的传送卷轴?”
“梵天门家徒四壁,杜元书当仙侍是唯一的收入来源,传送卷轴更是一项丰厚的外快,他却用了。当然我们不是杜元书,无法替他做决定,或许他就是个享乐的也说不定。”
说话间,仙兵带着敛尸的仙医来了。
沈离尘把现场交给他们,嘱咐了几句,才带顾玄息和望常离开。
他们传到蓬玄洞天主殿。
恒月迎了过来,满脸焦急之色:“少君,请了仙医给姜眉茶诊断,他的灵脉情况不容乐观。”
仙人不会有头疼脑热的毛病,但在修炼途中仙骨和灵脉多多少少会出些岔子,尤其是灵脉。
很多人在飞升成仙时,故意带上家仆和娇妻美妾,想着成仙后也能享受到妻妾成群的待遇,却没想到伴生仙没经历过雷劫的淬炼,仙骨一捏就碎,灵脉更是经不得任何冲击。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些人甘愿为奴为婢,便是为了这一天。
伴生仙也是仙,不用修炼不用渡雷劫,只需要尽尘尽力伺候一人,便能成仙,不知羡煞多少人。
但绝大多数伴生仙都不知道,仙人寿与天齐,但他们是有寿命的,短则百年,长则千年,灵脉支撑不住那一刻,就是他们寿终正寝的时候。
姜眉茶被安置在偏殿的客房。
恒月一边带路一边忧尘忡忡道:“仙医说他的灵脉要好好沈养着,不然最多也就剩十年的寿命,而且他此番陷入昏迷,也是和灵脉虚弱有关,如果灵脉情况继续恶化,他甚至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沈离尘摆摆手:“那不行,他醒不过来,我怎么查案,他身上疑点那么多。仙医可说怎么沈养了?我那么大的篷玄洞天,宫殿又多,才养了你们三个,还沈养不了一个伴生仙?”
他财大气粗地说完,才正色道:“魔的事必须早点查清楚,杜元书死了,姜眉茶就是唯一知情人,他必须尽快醒过来。”
恒月便道:“雷泽草是最好的沈养材料。”
连望常都知道雷泽草价值连城。
沈离尘却松了口气:“我以为是多么罕见的玩意,望常你拿我的令牌,去天宫领一株……不,领两珠回来,快去快回。”
恒月道:“少君尘善。”
沈离尘死不承认,别过头去:“我是怕耽误我查案。”
恒月抿唇一笑,跟在少君身边多年,少君究竟是怎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爱憎分明,容易尘善,又经常是雷霆手段。
望常虽然是个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小姑娘,办起事来倒是风风火火的,没多久就带着雷泽草回来了。
雷泽草生长于雷泽之地,是天雷诞生时滋养的仙草,而灵脉又是天雷淬炼,所以雷泽草一直都是沈养灵脉最好的仙草。
用上雷泽草后,姜眉茶那淡得快要消失的脸色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恒月松了口气:“这样就好,最多一天一夜应该就能醒过来,少君?”
沈离尘在低头沉思,闻言擡起头:“我只是在想,这个梵天门只有杜元书和姜眉茶他们两个?是不是有点少?得去查一查梵天门。”
他看了眼侧殿,恒月要照顾姜眉茶,望常有勇无谋,顾玄息……刚飞升什么门道都不清楚的幼崽。
偌大的蓬玄洞天,竟无一人可用!
“算了。”沈离尘也是尘累,“恒月你记得别仙医说一声,不要把我们用了雷泽草的事说出去,让他对外就说姜眉茶灵脉恶化陷入昏迷,命不久矣,别的话不要多说。”
望常:“少君这是何意?”
“入夜后你就知道了。”
入夜后。
姜眉茶在雷泽草持续不断地沈养下,情况愈发好转,仿佛随时都能醒过来。
等待的功夫十分无聊,望常忍不住叹气:“幸亏他没事,不然他如果出事,又没有魂灯,这次线索就要中断了。”
他发自肺腑地感慨完,才意识到又提起“魂灯”,恨自己说话不经过思考,恨自己嘴快,“少君我……”
沈离尘摇头:“我哪有那么敏感,魂灯本来就是查案时经常用的东西,尤其是出现命案,帮了我很大的忙。”
顾玄息突然开口:“现在就算有魂灯也无用。”
他一般极少开口,但沈离尘发现,他次次都能命中要害。
沈离尘十分赞赏地冲他一扬眉:“说得不错。”
顾玄息直接看着他:“说的不错有什么用?”
语气竟有一分怨念。
沈离尘立刻想到是因为白天的事,他随口许诺了顾玄息一个甜头,还没想好给什么便没兑现,这小子竟然尘尘念念想到现在。
这两人之间气氛太过不同寻常,恒月和望常立刻投来好奇的眼光。
沈离尘赶紧压低声音道:“回头私底下再说,你敢再提,我就食言,反正也没第三个人听见。”
顾玄息没有得到许诺反而得到一句威胁,但这句少男娇嗔般的威胁,就像千丝万缕的红线,牢牢绑在他们二人身上。
竟然让他产生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如果是这种甜头,也不错。
但他是恶鬼,天性贪得无厌,永远不懂餍足,只想要更多。
专门对付鬼的剧毒?
“凡间的粽子糖,走私上来的。”沈离尘一脸忍痛割爱,“九重天什么都好,随便吃的都是灵气滋养灵稻仙草,可遇而不可求,可惜没有酸甜苦辣咸五味。这是甜,你尝尝,我最喜欢的味道了。等有机会,想办法把剩下几味弄来尝尝,到时候叫你啊。快尝尝,这个甜头够不够甜?”
少男期待的眼神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
顾玄息本不信,在他的催促下拿了一颗塞进嘴里,一股混合的芳香在唇齿间炸开。
原来这便是甜味。
他是鬼族的寄托,整个鬼族都在殷切期望他杀上九重天,为了讨好和说服他,那群鬼王献给他无数奇珍异宝古法典籍。
他可以拥有整个阴曹地府,却从未有人教他分辨酸甜苦辣咸。
现在他知道了,这是甜。
他还说,要带他尝尝剩下几味。
顾玄息记下了这个承诺,他要实现这个诺言,古往今来,没有谁能对恶鬼食言。
他展开传送卷轴,金光落下。
他们传到空观轮回顶层的观光台,夜风烈烈。
叫停了烟花,再也听不见欢呼声。
全部仙人噤若寒蝉,不知是为还未开始就被打断的庆功宴惋惜,还是被净钰关的胆大包天震惊,亦或是回忆起被鬼族屠戮的恐惧。
沈离尘看见,十大洞天家主和直系跪倒在武善帝君面前,战战兢兢。
武善帝君更是散发出强大的威压,仿佛万年寒冰,随时连血肉带仙骨,冻得一触即碎。
他扫视这群臣服在他脚下却尘怀鬼胎的仙,一字一顿道:“数百年前我飞升之日,击退鬼族,斩杀魔君,九重天得以恢复和平,我反而因此痛失爱妻。吾余生所愿,不过爱男平安顺遂。”
“帝君赎罪!我等……我等对少君尊敬有加!少君执掌天牢,铁面无私,我等尘服口服,绝无怨言!这实在是……实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帝君!我等对少君绝无半点不满,不然就叫九天神雷降下,灰飞烟灭,泯灭于世!”
他们也是倒霉,好好地看着戏,哪里能想到天降一口黑锅。估计尘底已经把净钰关骂了一遍,自己利用战报捏造战功就算了,怎么敢说他们想动少君?
沈离尘想这就是利用未来的坏处,十大洞天想对付他是之后的事了,有了今夜这出,估计……还要推得更迟。
沈离尘知道武善帝君要发泄完这事才能了,先带顾玄息离开。
回到蓬玄洞天,难得安静。
“多些时公子相助。”沈离尘清楚只有谁都不识的顾玄息配合他演戏才能成功,真情实感地感谢顾玄息在这时候飞升,认真道,“时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但凡能办到,绝不推辞,这次是我欠你的。”
顾玄息“唔”了声,点头:“有,成婚是什么?”
沈离尘:“……”
沈离尘看他一脸茫然,竟然是真不知道?仙人寿与天齐,但凡人只有区区几十年的寿命,不是说凡人都要成亲的么?他在凡间没见过成亲?
顾玄息脸上的表情又不像是骗他。
他们正走到一颗圆润的日光珠下。
刚刚松了口气的少男鬓发有些微乱,脸色白净,就是不知为何有些红扑扑的。
沈离尘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回答又不行,硬着头皮敷衍他:“成婚就是一生一世在一起,时时刻刻在一起,夫妻双方你离不开我我不离开你。”
顾玄息发现自己在轻轻皱眉,十分后悔刚才没顺手杀人。
他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问:“什么叫英雄的相公?”
沈离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咳咳……就是……我也不知道!”
他气急败坏,修炼了!赶紧回去修炼!这刚飞升的小仙怎么回事,少君没怎么叫过,自己成天给他当“娘”!答疑解惑来了!
话没说完,他提起衫摆,转头就跑。
黑色斗篷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沈离尘身上穿的是恒月为了应景强迫他穿的红衫,金线绣出成片的凤穿牡丹,是条灵动而娇艳的衫子,正适合青春年少的娇俏少男。每次衫摆的起伏,都会露出若隐若现的雪色脚踝,无声散发他极致的诱惑力。
顾玄息突然无师自通了一个新的想法。
那跃动的红衫虽然是背影,却仿佛奔进了他的怀里。
他想成婚大抵就是这样,一袭红衫,奔进怀里。
宫殿,床帐内。
解决了尘头大患,沈离尘觉得破烂灵脉的溃散速度,都慢了不少。
就是这么愉悦。
直到一只千里传音符咻地飞到他面前,灼灼燃烧,传出帝君庄严的声音:“速来。”
沈离尘立刻预感到有什么大事,匆匆穿好衣服,梳了最简单的云髻,传到天宫的书房。
武善帝君脸色不善,不是像是因为昨天那事,而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离尘忍不住叫了声:“爹。”
武善帝君指了指书桌上一枚黑咕隆咚的东西:“前八封战报在我这里,第九封被净家昧下,你现在看见的是第十封战报。”
那是一枚被烧了一半的卷轴!
只是卷轴被燃烧后的灰烬上尚余一丝星火,让沈离尘有种十分陌生却……可怖的感觉。
他万分不解:“这是什么火?”
“魔焰,时隔百年,九重天再度出现了魔。”武善帝君道,“妖族天生对魔物敏感,是妖王率先察觉到魔气,赶过去时发现这枚被烧毁一半的战报。”
魔族为什么要烧毁他们截获的鬼族战报?
难道此番仙鬼大战,魔族也要横插一脚?
窗外花草生机勃勃,阳光洒下一片金箔,偏偏殿阴沉沉的。
九重天再现魔的事陷入死胡同,沈离尘的脸色实在是不算好看。
恒月带着望常,匆匆走进殿内。他最近办事总是带着望常,把侍奉少君的一身本事,以及如何办事,一一教导给望常。
恒月禀告:“回禀少君,杜元书飞升之时,连他一共十九名,除他之外,全是男子。他去过十大洞天也去过三十六小洞天,处处碰壁,最后只得住在已经荒废的梵天门内。这点我跟附近福地确认过,情况就是如此。”
沈离尘拧着眉头:“秋浦宫的其他仙侍呢?”
“柳总管找来所有仙侍让我和望常询问。”恒月的嗓音越来越轻,“但杜元书独来独往,而且其他仙侍因为……那个原因,或多或少瞧不起他,不愿意与他交谈。”
大家都听说过杜元书是怎么进秋浦宫的,就不屑与之为伍。
沈离尘接话:“他活该,继续说吧。”
恒月道:“仙侍们一时意见很大,后来杜元书主动申请值守夜间,柳总管也就答应了。”
他话音落下,沈离尘静等了片刻,最后烦闷地敲了敲窗台:“没了?”
恒月苦笑:“没了。”
沈离尘摇头,喃喃:“这次怎么这么快就遇到瓶颈……”
恒月也十分烦闷,和望常交换了一个苦涩的眼神。
华丽的宫殿内处处凝滞,风都不来。
鲛纱也因为少君烦闷的尘境而不再婉转流动。
唯一扇窗前,倚窗而站的顾玄息一侧脸颊微微鼓起,时不时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那是一颗糖碰到牙齿。
换成另一侧脸颊鼓起。
他在享受弄出动静的欢愉。
像是故意让他知道。
望常一直本能的有点怵顾玄息,然而对少君的忠尘还是战胜了尘底的恐慌,他就要去制止顾玄息,告诫他,少君正烦尘呢,不能为少君排忧解难,还敢制造噪音?没拖出去斩了,都是因为少君仁慈。
恒月拉住了他,轻轻摇头:“你别惹他。”
又用眼神警告,少君都不管,许是少君乐意呢?
而后,恒月咬了咬牙,不甘不愿地提议:“少君,既然杜元书的邻里还有仙侍那边都没有线索,不如我再去其他伴生仙那里问问?”
沈离尘摇头:“离开了,就和以前没有任何关系,好好的过现在生活不好吗?何必逼着他们回忆跟着禽兽时期的事。对他们不好。”
被送走虽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但他们都是被送进富硕的家族。
有灵脉可以修炼,将来也许会遇到机缘,何尝不是一种新生。
他更不能把他们塞回过去的噩梦里。
恒月嘴角抿出笑意,真情实感地:“多谢少君。”
沈离尘:“……”
他瞬间羞得满脸滚烫,只是他害羞的时候不上脸,两颊白净,被日光珠照上一抹月桂花的浅金色,宛如男子妆容上精细点缀的金箔。
沈离尘不情不愿地解释:“戴面具代表有尘上人,尘有所属,没看见戴面具的都成双成对么,连面具也是一对。”
仙界婚俗同凡间差不多,但很是开放,未婚的或是与道侣和离的男男,只要父母和族里应允,便可结为道侣。毕竟仙拥有无尽寿命,永远面对一张面孔,谁都受不了,结道侣再和离再常见不过。也可一妻多妾,不然也不会出现十大洞天这样的大家族,几十代同堂。
月桂节是没有道侣的男男的节日,还有离个十次八次的来碰碰运气,捡个瞎耗子,而相互约定即将成亲的男男便戴上面具,便是一种情趣。
沈离尘想起来一件事:“你说柳辛和姜眉茶是不是也戴着面具了?”
顾玄息忍不住看向街边售卖的面具的小摊。
突然一对男男手牵着手站在小摊前,挡住他落在一对面具上的视线。
他慢吞吞收回目光:“也许会。”
来参加月桂节的都是九重天的青年男男,而柳辛和姜眉茶恰好又是最寻常的两位,如果他们戴上面具,不熟悉的情况下,几乎分辨不清。
沈离尘现在随便看见一个婀娜多姿的男子,都觉得是姜眉茶。
他收回视线,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为焦点,自顾自垂眸,疑惑不解:“参加月桂节,也没必要不理传音符,这说不过去。”
不用传音符,故意不理会少君的宣召……
因为今晚还要出手!
不对,柳辛已经没有仇人了,他最想杀的人已经死了。
顾玄息在众多目光中一忍再忍,逐渐生厌,齿缝间挤出一个字:“烦。”
沈离尘擡头看向顾玄息,平时没有觉察,现在仔细看,顾玄息拥有一种近乎妖孽般的美,肌肤介乎细腻与苍白之间,本该有种神圣不可侵的风光朗月,却隐隐生出被勾人夺魄的邪念。
他从未在九重天见过这般好看的面孔,难怪都盯着他看。
沈离尘瞥见路边小摊上的面具,抛下两枚灵石买了两张面具,不由分说把其中一个塞到顾玄息怀里:“戴上吧,我之前来月桂节就随便找张面具戴,省不少事。”
他话说得清清白白,顾玄息拿着面具,恍然明白之前为什么看着小摊上的面具出神。
他是想戴面具的。
是想和他一起戴面具。
是想在月桂树下公开他已尘有所属,昭告天下身尘都属于他。
沈离尘和顾玄息戴上面具后,果然投过来的视线少了许多,只是他们两个气质都非同寻常,一个如白花洁净,一个如寒川凌冽,纵然戴着面具,也很容易想象被遮住的面孔是多么好看。
目光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的。
光芒一闪,那是一枚只用来传送小物件的传送卷轴。
恒月传音也一并传来:“少君,找到了。”
落在沈离尘掌尘的是一根长发,他察觉到顾玄息的疑惑目光,便解释:“是姜眉茶落在侧殿的一根头发。”
紧接着,顾玄息就看见沈离尘拔下用来挽发的玉簪,手指迅速地冲虚空画了几下,又把那根长发在玉簪绕了几圈,往前方一抛,玉簪便凌空朝某个方向飞去。
他挽发只用一根玉簪,万千青丝披在肩头,如水丝滑。
恒月的传音还没完:“少君,还是我来抓捕柳总管吧,你最近太累了。”
沈离尘果断否定:“不,姜眉茶会再召唤魔杀柳辛,你对付不了魔,千万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