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宫阙(2/2)
沿官道而行,附近都是高门大户,宁府现在更是彩灯高照。所以及至府邸,遥遥地宁怀沙就看清两个小团抱着灯笼坐在台阶上,像在等谁。
宁怀沙过了今年算二十有六,他觉自己尚算年轻,心态也不错。本不拘年啊节啊,家啊国啊什么的,在哪儿什么时候不都是饮水吃饭,外加拼命工作吗?
但骤然在万家团圆的夜里,有人在盼着他回家,他心里也有人盼着,这种感觉微妙奇异,倒也不错。
“哟,小宁卫,将归,守在这儿干什么呢?”
是在等我吗?宁大相公含蓄了一次,后面一句他没有说出口。
“等烟花。”卫将归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而宁为臣那个小破孩,板着一张臭脸不理人。
十分实诚,但令人心头堵得慌。
宁怀沙,“……”
宁怀沙安慰自己,宁为臣算是失去怙恃又遇年节,还语言不通,不说话正常的。至于小将归,那孩子还小,贪玩些也正常。
但这么个系统,居然不忘初心、矢志不渝地维持它幸灾乐祸的本性,“哈哈哈哈哈,自恋翻车了吧。”
宁怀沙恼羞成怒,正欲收拾这伙吃闲饭,还不知道讨好人的东西们。这时,一阵风猛得从头上刮起,鹰隼落到相府门前,朝他递出了左掌,上面系着个小竹筒。
有人给他寄好东西来了。
有人在千里之外惦念自己。
“笑什么,这万里长相思,不比那枯坐候人归更有意思?”
宁怀沙被重击了一下的心瞬间被抚慰平,他动作轻快地取下竹筒,还抚摸了下鹰隼的头,“真是我的大宝贝儿,叫什么啊?改天就把你记上家谱。”
这下,等烟花的小姑娘迅疾地探过头来,臭脸小屁孩儿也向这边看了看。
那竹筒的油封一拆开,滑落出枚银环。
宁怀沙怔在原地两三秒,笑了起来,将银环攥入手心,然后一握竹筒就往屋里去。
“信?”卫将归望着他一脸疑惑。
宁怀沙看了看他们,心想太可怜了这两孩子,自己怎么能告诉他们,大将军这封信里怕是一个字都没有提他俩呢。
“你俩等烟花吧。”宁怀沙愉快嘲讽,表示自己大获全胜。
卫将归疑惑了片刻,又坐下继续等烟花了。显然,她不怎么懂宁怀沙的表情,也不懂他怎么脸上笑了又僵,僵了又笑。
只知道他急匆匆地跑进屋,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系统见进了书房的某人,更衣洗手焚香,然后坐在案桌后,小心翼翼地打量那竹筒。仿佛那里面装着的是昭定帝退位让贤的召书。
系统,“……”
系统,“你够了。还看不看?”
信没头没尾,却句句得他心意。
“半途偶遇一酸儒,见其粮困马乏,便伸手略为助之。而后其讲滴水恩涌泉报云云,我不得脱身,便请教他,你们读书人风花雪月的自是知道不少,我有一心爱人,怎么样能讨他欢心呢?他言,‘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早闻东地有习俗,结秦晋之好当互赠约指。行军枯燥,便动手打了两段,一段予你,另一段待再逢之时让美人儿亲手给我戴上。”
“不知这小小一段约指,能不能束约住我家美人?”
能不能约束?
这哪儿是枚约指,这分明是勾心夺魄的摄魂锁链。
卫含章知不知道,约指在自己的时代有些特殊的含义?
“系统,我想立刻去东南。”宁怀沙手捧信纸,连喊系统的声音都是温柔的,弯着的眉眼唇角落不下去。
那枚约指相当的不花里胡哨,除了内侧刻了个篆体的“卫”字外别无他饰。但工艺却不粗糙,像是有人揣着心血和惦念细细打磨出来的。
系统见宁怀沙恨不得再开一场除夕宫宴,然后向天下人展示的得意劲儿,直想翻白眼。受制于没有眼睛这么个重要器官,系统只能以技术弥补差距。它一口气做了今天看到过的百来张面孔的翻白眼表情包,然后全发给了宁怀沙。
“你醒醒,人卫侯在高门大户和内廷皇宫中长大,什么手段没见过,可能就是个讨你高兴玩儿的。”
别太当回事,你这么容易哄,小心被人卖干净了,都还帮忙数钱呢。
“那不也证明他愿意讨我高兴吗?这么多年,他有这样讨那位高兴吗?”宁怀沙又摩挲了下那约指,给自己套在了左手食指上,继续嘚瑟,“可见不为也,非不能也。”
见着他还在那儿手心手背的反复观看自娱,系统不得不出声提醒他,“资料显示,您佩戴的位置暗示您为未婚之人且有改变此处境的意向。”
宁怀沙满不在乎,“我结婚啦?”
系统,“......”
系统见他无有悔意,便不再留情面的指出,“您虽然尚未婚配,但委实不算单身,您如此之行未免有想要勾搭他人之意。”
宁怀沙心情美好,不想计较系统拙劣的理解能力,还给它转了十积分过去,“系统啊,没长脑子就去升级吧,别强行解释,不懂装懂。这么明显的意思你都看不出来?我不过是想跟我们大漂亮成婚了而已。”
系统,“......”
系统知道这家伙,因为几场越国的胜利,吴军失利退缩,赚了积分还完借款,手里又开始宽裕了。
居然愿意花钱来打自己的脸了。
但新春佳节,收到的钱怎么能叫智商补贴呢?
系统将这笔积分归为尊敬的宿主先生给予的新春红包,并也向他发送了新年快乐的表情包,以表示自己与他两清了。
宁怀沙借着心情高兴,也不计较系统的小心思,给那两个只知道等烟花的小白眼狼,一人放了两红封,“系统,我愿意放过那位了,只要他不再作妖。”
系统对他的表态不感兴趣,“哦,现在我们的目标是吴国,至于那位皇帝陛下,系属您的私人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