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1/2)
箭在弦上
到了宫门前,卫含章看了眼朱色飞甍,这个时候最好的做法是说进宫为昭定帝侍疾。
如此,他既可以随时确认着皇帝的病情,还有暂时的宁静。等到昭定帝醒后,又可及时商议如何处理李愚之事。
只是这个时候,他几乎没有了为皇帝侍疾的正当身份,加冠得字后的卫侯需要予人撑起一片天地,而不是到处寻求避风之所。
他又想嚼片参片了。
卫含章磨了下后槽牙,上京城这地儿还真不能久待,故人故里,待久了容易筋骨绵软,消弭意志。
宁怀沙觉得论饰演嚣张跋扈,还得看他哥。
瞅瞅这模样,上京城哪个纨绔公子哥儿学得去,较量得过?
突然,卫含章的目光看了过来,与宁怀沙双目对视。
宁怀沙周身一寒,他看向还跪着的李愚,似乎明白了什么。
卫含章让李愚跪在此处,何尝不是在警示自己呢?
这是跪在皇宫之前,跪下时好跪,起却不好起,若无皇帝的意思,跪在这儿的人,断不敢自己起身。
就像卫含章可以一脚把李愚踹倒在此处跪着,但要再擅自将李愚拉起来,便有人敢做文章了。
但李愚不能一直在这儿跪着。
卫侯一时蛮横无理自然无伤大雅,但他要是仗气行事,把人给跪出毛病来了,他也得狠吃一壶。
卫含章在告诉他,昭定帝是底线,倘若宁怀沙敢向皇帝动手,他自然也会不计后果、不留情面。
昨夜两人就皇帝之事打过机锋,但今晨昭定帝的“病情”并未好转。卫含章的忍耐或许将到极限,但显然二者的标准非常不同,宁怀沙本觉得只要他不取皇帝的性命,不改朝换代,让左湖躺个两三个月,又有何妨呢?
宁怀沙低头轻笑,这此世间,系统何不带他早来十数年,让他年长卫含章些许。这样,卫家寥落,他失去怙恃之时,他一定先跑去抱走那人,绝不叫这人和姓左的牵线搭桥。
这样是不是,被卫含章不惜一切代价,不顾任何前嫌护着的,就或许可能是自己了呢?
好像似乎也不会。
宁怀沙分辨不清卫含章全心拥护着的那个人,是先是他三哥后是皇帝,还是先是皇帝后是他三哥。
没有皇帝这个身份加持,卫侯那抹名唤忠义的月光,怎么会长照湖泊?
这般也好,至少他清楚卫含章顾念他就是真心顾念他,而不是因着他是谁,而才顾念他。
卫侯乱用私刑,还大剌剌地让人就跪在宫门口,直接让才下朝不久的高级官员们不得不到集贤阁再行议事。
但这事的起源李愚实在理亏,扒着卫含章不放对于李家和晏家没有半点好处。
于是晏家拿出当夜清云道人并未献丹,反而是张皇后听闻陛下同卫侯有彻夜相谈之意,亲自动手做了羹汤送入太和殿的证据。
祸水东引的心思昭然若揭,左璘却受不住晏故含笑看着他的挑衅。
“孤母后送入的汤羹,皆是通过了查验!”
左璘对于这群人的无耻有了更深的认知,明明清云道人都供出了恰贵妃和李愚,这帮人竟还能攀扯到他母后身上。
兵部尚书晏故躬身行礼,“殿下,臣未说过皇后娘娘送的汤羹未经过检查。事后太医查验也道,汤羹中掺的东西无色无味,本身毒性亦不强,且有缓解头痛助房事之用,就是久食成瘾,使人如行尸走肉罢了。”
说完,他还“啧啧”了两声,眼尾弯起了令人不适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向太子。
其分明就是在暗示众人,皇后就不受宠就行此龌龊之举。
左璘当即就将旁边他够得着的物件捞来,管是笔洗书册,还是砚台镇纸,他一股脑地向晏故砸了去,“乱臣贼子!谁允许你在这儿诋毁孤母后的。”
晏故假做受疼后退,而其余臣子看向这位太子殿下的目光已经多了度量。
太子精神崩溃、失态于群臣,可比晏故那几句可黑可白的话对张家的打击重得多。
张严只恨这外孙性情外露,如此不中大用,被人一挑衅就失了阵地。
更恨那姓晏的有毛病,事情败露,被卫含章发难,不想办法洗清自己,专只顾着拉别人下水。
“晏尚书慎言,皇后娘娘绝不会行此等事。”
工部尚书张严出列道,“臣请再审妖道清云。”
无人有异,但很快便有人来报,清云道人暴毙在了刑部大牢中。
一下子,众人看向了宁怀沙。
这件事直接负责和向清云道人用刑的是宁怀沙,表面上,清云道人出这样的意外,应该和姓宁的脱不了关系。
“诸位,宁某确实说过在卫侯醒后要将其斩首示众。但,是斩首示众,不是暴毙大牢吧?”
宁怀沙却毫不慌乱,气定神闲中还有心力和众人解释商量。
说完他又向左璘行了一礼,“殿下,且臣有意让那妖道多曝于市几日,好以儆效尤。做此,于臣无益。”
宁怀沙说完扫了眼满堂朱紫之人,目光在经过那群作木头状的武将时略停了一下,瞥了眼卫含章那隐隐发白的唇色,又收了回来,颔首低眉再恭谨不过。
他没说自己兼掌的部门是吏部,插手不到刑部去。一是说他在刑部没人,鬼都不信,二是他提刑部,怕会正中某些人的下怀。
这太子殿下,好歹承过卫含章的师恩,多少给他留几分余地,悠着点儿。
但他不提,不代表有人能按捺得住心思,不引着众人往那边儿看。
“哦?那请问叶相作何解释呢?”晏故继续道。
“殿下,臣只是兼掌刑部,平日都是两位侍郎主要负责刑部事宜。”
叶衍华从容出列,这人滑溜得跟个泥鳅似的,能在越国这方你方斗罢我登场的朝堂上屹立至今,靠的就是那点泥不沾身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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