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天子城(2/2)
宁怀沙确实有的忙。
例如,他那尚书亲爹最近不知是原本抱有重望的嫡长子屡试不第,而宁怀沙的名儿再次挂在了皇榜首位。还是昭定帝终于对这位“老臣”的耐心走到了尽头,于朝堂上呵斥痛责了他,但给予宁怀沙荫庇的卫侯既同昭定帝君臣得宜又功勋深厚,正炙手可热着。总之,让宁尚书宁济州宁大人想起了他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孝子贤孙,请了一大帮宗亲族老要给他举行加冠仪式。
宁怀沙摇摇头,将那人抛到一边去,又抖了抖衣袍,让脂粉酒菜的气味快些散去,才乘车回侯府。
但果不其然,一进门许管家那成了精的鼻子还是闻了出来,“哎呦,我的天爷。小主子您又去哪儿混了?这几日侯爷就要回来了,您收敛着点吧,侯爷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
宁怀沙不以为忤,笑着道,“那许叔可得帮我在侯爷面前求求情,免得我被扫地出门。”
“哪里的话,侯爷他心疼着您勒。您没来前,侯爷他家都不知道着,一出去就没影了,现在不说别的,哪月的家书少过?”
这话宁怀沙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但不妨碍他还是高兴,“西北收复,哥或许可以在京城多留些日子。”
要不是这人姓宁,许渊都要以为他俩是真亲弟兄。
而宁怀沙也确实把侯府当成自己家了一般,这么些年,卫含章只知道从家里刮银子走。可怜这孩子一边读书还一边变着法儿的赚银子,才让先前几乎成空架子的侯府逐渐像样了起来。也得亏本朝未禁止官员经商,不然怕是又得累及他的科考。
次日,清流世家白家的白七和莫国公府的莫小爷上门来。
一进门莫则声就嚷嚷开了,“宁兄,那宁济州也太不要脸了吧!你知道吗,他竟然在宁府摆了流水席说庆祝你高中,还扬言正及你冠礼,双喜临门。”
宁怀沙拧着眉,这招确实恶心。七八年前他便登过一次科,不过当时遭人举报,别府离居,不敬嫡母以及年纪尚小等等,导致他成绩取消,从头又考了次。
若这次他不去,“不孝”这顶大帽子怕会再落下一次。
宁怀沙却好像不太生气,“这手段他也不知道换一换,走吧,我们去看看他这鸿门宴翻不翻得出新花样。”
“宁兄,你真要去啊?”
莫则声脸上写满了拒绝,他家门第虽显赫,但目前家中长辈领的是闲差,手中到底没有实权。所以他作为上京城有名的纨绔,主要体现在败自家银子和游手好闲上,倒不主动去招惹谁。
“宁兄,要不我们等侯爷回来吧。”白七也不赞成。
这位的门风就更提倡以和为贵了。
“不会出什么大事,他顶多恶心恶心我。要不就是借着这次,收一波礼钱,再给我贴上一个宁府的标签。”
显然宁怀沙身体里流着的血都要比那两位更喧沸一些,在他那理念里,只要成本收益比可观、风险可控的情况下,就没有退避的道理。
这“收一波礼钱”的说法,让白、莫两人都笑了起来。
但转眼一想确实是这样的道理,去了掉不了一块肉,不去,就是上赶着给人送把柄。
亲父诚心祝贺,状元子摆脸摆谱,这是多么好的小辫子。
“可是我们两没备礼。”
理清其中缘由,定下大政方针,于是宁济州也就不过如此了。但空手而来,只为臭骂宁济州一顿出气的两人此时略显尴尬。
“备什么礼,他既然乐意办流水席想来是不差钱的。走,我们白吃他一顿去。”宁怀沙歪头冲他的两个小伙伴眨眨眼。
旁边的许渊既插不上话,又没思量出更合适的建议,于是就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三人斗志高昂的去闹事了。同时,也在心头暗暗祈愿卫含章赶紧回来管管这几个胆大没谱的。
到了宁府,那气氛是相当的热闹。
宁济州和夫人薛氏正在迎接宾客,见到这三人,宁济州顿都不打一下的笑着道,“怀沙,正说着你呢,快来给宴大人见礼。宴兄,这是小儿。”
宴故摸了把胡子,点点头,仿佛看入了迷,“令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不愧是宁家麒麟儿,玉树芝兰。”
一派喜气洋洋,宾主尽欢。
但宁怀沙都还没来的及开口,就有人来抢戏。
“呸,就他那张侍候男人的脸,指不定是如何像他那贱婢一样的小娘勾搭上的人,才在侯府寄居了这么些时候,连家都不知道回。”
不知是不是宁济州没有打点好家中,他那宝贝儿子宁怀恩竟然在旁边拆他的台,末了还低声冲宁怀沙道了句“娼妓之子。”
有些话初听确实愤怒,但要是一直听,也就不过如此。况且今日这场合,丢的未必是他宁怀沙的脸。就是累及了卫含章的声誉,是时候该给这位怀恩兄上一堂何为天高何为地厚的课了。
当事人清醒冷静,有人却忍不了。
莫则声冲到宁济州面前,发挥他嗓音穿透力强的优势,将全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宁大人,您就是这样教养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