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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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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有类似的感觉是在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一百年前。

他记得那时他站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地上满是四溅的鲜血和碎裂的残肢,他看着仇人屈服于自己剑刃之下,狼狈又无用地挣扎,他心里几乎是自虐般的痛苦,以及与之割裂的、残忍的快意。

然后,然后……

那段回忆逐渐在他脑中苏醒,忽然间,楚曦岩抵着王顺的剑尖微不可查地颤抖起来。

他记起来——

当年的冰与血之中,要斩下仇人头颅的利刃,被师尊挡了下来。

他问为什么,师尊摇了摇头:“你的仇怨为师无法评判,但为师知道……”

“一个人杀人的时候,总不该是这样笑着的。”

回忆戛然而止。

楚曦岩蓦地松手,冰原剑自他手中滑落,自跌落的剑刃之中,他看见倒映其中的、自己的脸——

那张白皙的脸上沾着王顺脏污的血,唇角向上扬起一个弧度,僵硬地挂着一个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残忍、嗜血的笑。

“咣当——”

冰原剑落在地上,化作阵阵光点。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过去了,他还是这样………

楚曦岩擡起手捂住发僵的脸颊,无措地向后退去,却不期然撞上了什么,顿时身子一凛,下意识就要召出冰原剑朝后斩去——

却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怀抱很温暖,楚曦岩这才觉出来,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何时被冷风冻透了。

“岩岩。”秋禹钧在他头顶轻唤,呼吸间还带着难以察觉的微颤。

“……阿钧。”楚曦岩身子猛地一僵,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将头埋进秋禹钧的胸前,抓着他衣服的手骤然紧了紧。

“不行,别看我,别看我……”声音很小,几乎是在哀求。

头顶没有回话,一件带着毛领的大氅兜头罩了下来,将他严严实实地裹进怀里,又一张大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嗯,我不看。”秋禹钧应了声,随后擡眼看向不远处早已被吓昏了的王顺,眼里满是杀意,声音却意外的温柔。

他隔着毛领在楚曦岩额头印下一吻:

“没事了,接下来交给我吧,好吗?”

……

楚曦岩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了客栈,浑浑噩噩中,只觉得自己被人打横抱在怀里,一颠一颠的,头上蒙着的大氅暖融融的,还有一丝熟悉的、令人心安的体香。

等到他被人放在柔软的床铺上时,僵硬的身子已经放松了不少。

“我可以掀开了吗?”秋禹钧问。

楚曦岩点了点头。

面前随即由黑暗变为明亮,还有一张近在咫尺的、熟悉的脸。那张脸上有担忧,有庆幸,还有几分没来得及收敛的后怕。

若非感受到了楚曦岩的灵力波动,秋禹钧几乎真的要以为,这人是抛下他走了。

幸好,他还在。

只是……

秋禹钧神色黯了黯,伸出手在他脸上抹了抹,揩去沾上去的一点污血。

他到底还是没有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眼前人的样子逐渐和鬼谷之下重合,原本坚硬的外壳被摔个粉碎,那样脆弱地蜷缩在他怀里,呓语着不为人知的噩梦,像是一碰即碎。

楚曦岩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秋禹钧也没再说话。

他打来一盆温水沾湿巾帕,蹲在床前,拉过岩岩之前执剑的那只手,从指缝到手心的纹路,一点一点地、认认真真地擦拭染上的污血。

神色是叫人几乎沉溺的温柔。

巾帕湿润温暖,终于舒缓了楚曦岩最后一根紧绷着的神经。

那一瞬间,他忽然起了一阵冲动,想要将自己心里压抑了百年的过往全都说给这个人听,于是被人小心捏着的五指下意识蜷了蜷,指尖在秋禹钧手心轻轻划了划,力道像是小猫在挠爪。

秋禹钧愣了愣,擡起头来看他。

可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楚曦岩却蓦地哑了声,徒劳地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没关系,不用非得告诉我。”秋禹钧将那只擦干净的手包进掌心揉了揉,“累的话就先睡一觉吧。”

……

厚厚的床帐被拉上,窗外的光亮被隔绝大半,床上两人褪去外衣,盖着一床棉被楼在一起。

客栈的床铺不比重华殿,虽柔软但狭窄,本是仅容一人的空间如今挤进了两个成年男性,即便彼此紧挨着,也仍旧显得有些拥挤。

但床上两人谁也没嫌过这点。

楚曦岩由着秋禹钧以一个极为亲密的姿势搂着自己,双目紧闭着,脑内却一片清明,没有半点睡意。

这么闭了一会眼,枕边却逐渐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楚曦岩愣了愣,将眼睛眯开一条缝,便见秋禹钧阖着双眸,呼吸匀长,像是已经睡熟了。

可楚曦岩知道,他才没睡着。

楚曦岩就这么痴痴的望了会儿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忽地低笑了声,没有揭穿这人低劣的演技,而是钻进了他怀里,几乎是肌肤相贴地挨在一起。

“我睡着了”——秋禹钧是想这样告诉他的,所以,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说出来,别压在心里,不用顾忌他,他“听不到”。

于是,心底那些压抑了百年的过往终于有了方寸的空间能被接纳,不多,只有床帐内狭小的空间,但却拥挤地让人心安。

“阿钧。”楚曦岩轻声唤了句,温热的吐息洒在秋禹钧锁骨处。

你怎么这么好啊……

这句他在心里想着,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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