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2/2）

和楼船里那个放烟花的纨绔不一样，这笑很干净，不夹杂任何旁的欲望，只是单纯的、真切的、想要他开心而已。

烟花在夜空中砰砰炸开，无端地，胸腔里的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地砰砰跳了起来。

眼前人双唇翕动，好像是说了什么，可那声音混在烟火与心跳的躁动中，听不分明。

但楚曦岩却莫名懂了，他说——

喜欢吗？喜欢就笑一个呗？

……

无方境南境的热闹一如既往地持续到很晚，但与之不同的，北境大妖的地盘却始终都是安静、甚至肃穆的。

但今夜的烟花太过显眼，不少大妖也被吸引了出来，无奈离得太远，看不分明，许多妖便想着来鸦族领府串个门，借个地利看烟火。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鸦族的领府在无方境中所有大妖家族中是建的最高的。当然，这些想来凑热闹的家伙无一例外被拒在门外，理由只有一个——

族长大人今日要见贵客，不接外人。

此刻，鸦族族长金涯站在曜金阁中向外俯瞰，大半个无方境尽收眼底，总给人一种高人一等的错觉。

但他心知肚明，如今的鸦族早已不似数百年前的辉煌。

金乌祖的庇佑已经被消耗殆尽，若不另寻出路，在这弱肉强食的无方境中，他一族很快便会被其他家族碾下去。

到那时，家族倾散，他们这些有些修为的还能自保，那些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小乌鸦，恐怕只能流落南境，成为人尽可欺的散妖。

他是族长，断不能放任那些事发生。

“族长。”一名侍女来报，“使者大人到了。”

“知道了，让使者大人在明堂暂歇，我随后就到。”

金涯又望了眼南境的天空，烟花已经燃尽，徒留一片朦胧的烟雾，浅浅遮住天上原本灿烂的繁星。

他转身离去。

希望这使者真能为他们一族带来转机。

明堂内。

金涯推门便见堂内坐着个胖子，肚子上厚厚的好几层赘肉，撑得衣扣都崩开几颗。

但长的这么“富态”，面相却不和善，侧脸上有一片极为狰狞的疤，像是烧伤所致。他面上顶着双小眼睛，滴溜溜冒着精光，看着叫人想起阴沟里的老鼠。

且这人虽勉强算个修士，修为仅有筑基，灵气浮躁，毫不凝炼。而这……却是那位大人派来的使者。

金涯不禁皱了皱眉。

但他很快收敛神色，换上滴水不漏的假笑，迎进了明堂。

“让使者大人久等了，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金涯拱了拱手，但瘫在椅子里的王顺却丝毫没有起身回礼的意思，只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在看见进屋来奉茶的身段妖娆的侍女时，小眼才一瞬间冒了光。

但侍女转身出了门，那精光顿时又熄了。

金涯面色有一瞬的尴尬，挥手关了屋门，“想来大人也是个直爽性子，不愿听这些无聊的寒暄。”他坐到另一张椅子上，“既然如此，我们不妨直入正题。”

“我族准备的祭品都送去了，不知大人那边的意思是……”

王顺不紧不慢地嘬了口茶水，“大人自然是看见了你的诚意，不然你以为大人派我来是做什么的？”

“是是……”金涯尴尬地笑了两声。

“那也别绕弯子了。”王顺打了个哈哈，从储物戒取出一纸契约，“既然要合作，这契约，族长大人就签了吧。”

金涯却没有立刻动作，明堂内的沉默持续了许久，直到王顺不耐烦地开始催促，才终于伸出手接过那一纸契约。

仔细看去，他手指还有些细微的颤抖。

金色的笔墨在纸上勾下最后一笔，金涯眼眸幽深，嗓音低沉：

“希望那位大人……能够信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