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3、54章(1/2)
第52、53、54章
沈清然愣是被这么无耻至极的话给气笑了。
“大鱼和小花租你房子的时候, 难道你不知道小花正生着病吗?一个月五十文的房租,也是你们商量好的,忽然涨房租,本来就不合理。还有什么房子里住过生病的人, 就会让房子也染上病气的说法, 更是无稽之谈。”
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
如果之后, 郑三这个房主真的短寿了, 那也不是因为房子曾经住过生病的人,被染上了病气, 而是郑三自己太缺德, 遭了报应。
“你凭什么这么说?”郑三不是不知道自己不占理,只是欺负大鱼和小花是外来者, 在村子里无亲无故,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但是郑三算漏了一点,那就是沈清然这个一向深居简出,不怎么和村里人打交道的富贵小公子,竟然会站出来管这个闲事。
“邢先生不是就住在村子里吗?他可是秀才, 书读得多, 懂得也不少, 到底是不是无稽之谈,把人请过来问一问,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沈清然不擅长和人吵架,更不擅长和喜欢胡搅蛮缠的人吵架, 把邢宽搬出来, 也是想借邢宽读书人的身份, 印证郑三的说辞都是无稽之谈。
老村长点了点头,赶紧让人去请邢宽来。
邢宽过来后, 一问情况,马上皱紧了眉头。
“屋子里住过生病的人,房子也会染上病气?这样的说法,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至于什么原本健康的人,住在染了病气的房子里,也会折寿短命的说辞,更是无稽之谈。”
桃源村的村民大多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对读书人有一种本能的敬畏和信服。
更别说,邢宽并不是普通的读书人,而是有功名在身的,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一个秀才,但对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刨食的庄户人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沈清然说郑三的说辞是无稽之谈,村民们不愿意得罪沈清然,嘴上不否认,心里却未必真的相信。
但是同样的话,由邢宽来说,效果就完全不一样。
除开邢宽读书人的身份,邢宽待人谦和,教导孩子们读书也很用心,在他的教导下,去他那里读书的孩子们,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这些,桃源村的村民们全都看在眼里。
邢宽的老娘和妻子,也是难得的和善人,说话和和气气,从来没有和村里人吵过架,红过脸。
盛情邀请邢宽一家搬来桃源村住的老村长,直到现在,都还无比庆幸自己当初作对了决定,对待邢宽一家更是热情。
就连曾经对邢宽这个外来人有所防备的村民们,也渐渐对邢宽有所改观,慢慢的,也就接纳了邢宽一家。
如今,邢宽一家和桃源村的村民们相处得很愉快。
对邢宽的话,桃源村的村民们也是深信不疑。
一时间,郑三就成了众矢之的。
“这个郑三,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一个空闲的房间,一个月能租五十文,怎么看都不低了,还贪心不足,想要涨房租,也不看看人家俩个半大小孩挣钱多不容易。”
“就是欺负人呗,大鱼和小花年纪小,又在村子里无亲无故的……”
本以为捏的是软柿子,谁曾想,不小心踢到了铁板。
大鱼和小花确实是无亲无故,只能相依为命,但谁让他们兄弟俩运气好,遇见了沈清然这个贵人呢,只要沈清然愿意护着他们,他们兄弟俩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被邢宽拆穿了谎言,又被村民们指指点点,郑三的老脸也有些挂不住,索性不装了,直言道:“村长,我就明说了吧,我的远房堂侄这次来,不仅仅是探望我,还想把我接去他那里好好孝敬。”
对郑三来说,有人给他养老送终,当然要比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更有保障。
这也是郑三一改之前对大鱼和小花的和善,对这个之前都没怎么见过面的远房堂侄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更亲的原因。
郑三不是没生育过子女,只是他命苦,大儿子还没有成年就夭折了。好不容易把小儿子给养大成人了,结果朝廷又来征兵,小儿子就这么被征兵征走了,从此了无音讯,生死未卜。唯一的女儿,也远嫁异地,好几年都不曾回来探望过他。
“孤寡老人”四个字,既是郑三现在的真实写照,又简单直白地透露出郑三的晚年生活有多凄苦和心酸。
之前,郑三愿意将空闲的房子选出一间来租给大鱼和小花,除了想挣一些租子,让自己的晚年生活更有保障之外,未尝没有想让空荡荡的屋子多一些人气的意思。
毕竟之前这么大的屋子只有自己一个人住,难免会觉得有些空旷,现在多了两个人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闲来无事,大家也可以说说话,聊聊天,排遣一下寂寞。
如果没有这个所谓的远房堂侄,郑三和大鱼、小花还能继续和睦相处。
但坏就坏在,有人暗中挑拨。
相比大鱼和小花这俩兄弟,郑三明显更信任自己的远房堂侄,对方时不时就在郑三的身边嘘寒问暖,表现得对郑三特别孝顺,郑三本就不是什么聪明的人,很快,就被这些花言巧语哄得晕头转向。
如今,更是在对方的怂恿和劝说下,连自己攒了一辈子的房产和田地都要一起卖掉,好带着钱财去远房堂侄的家里享福。
“我已经答应了。现在,就忙着处理名下的房产和田地。”
“田地倒还好说,之前我也是把地租给别人耕种,现在不过是把租变为卖,只是寻找买家需要多花一些时间。”
“麻烦的是我的房子,因为之前住过一个疾病缠身,现在还病恹恹的小孩儿,原本有意向买我房子的人,也趁机压价。原本我的房子能卖十五两,现在对方却只愿意出八两银子。这么大的损失,我不找他们兄弟俩索赔,难道要我自己承担吗?”
郑三坚信远房堂侄是真心想要孝顺他,只要卖了房产和田地,去了对方家里,就能享福,过上儿孙满堂的老太爷生活。
沈清然却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说不定,郑三就遭遇了所谓的养老骗局。
老村长也觉得这事不靠谱,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苦口婆心地劝道:“咱们农户人家,田地和房子,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轻易卖不得啊。”
更别说,郑三已经上了年纪,早就没办法再干活挣钱了,如今全靠着把名下的田地租给他人耕种,赚取些许租金,维持生计。
若是把田地一卖,确实能一下子有一笔不菲的收入,但是长远来看,无异于是杀鸡取卵,太不智了。
田地不能卖,房产就更不能了。
没了房子,若是郑三被接到远房堂侄的家里后,住的不习惯,再想回桃源村住,都没有了退路。
老村长苦口婆心,奈何郑三已经被自己的远房堂侄的花言巧语迷惑了,认定自己去了远方堂侄的家里,就能过上好日子,老村长的那些逆耳忠言,他根本就听不进进去,铁了心要把自己名下的房产和田地全部卖掉。
沈清然听了大半天,终于弄明白了郑老头的逻辑。
感情什么涨房租,什么污蔑大鱼手脚不干净,都是想卖房子,房子又被人狠狠压价,才想着让大鱼和小花弥补这部分的损失。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又不是大鱼和小花压的价,郑三想把自己的房子卖出高价,不去找买家据理力争,反倒欺负俩个无依无靠,相依为命的小孩子。
说到底,还是欺软怕硬。
“想要找大鱼和小花要赔偿,做梦!”
沈清然才不惯着对方。
“今儿我就把话放在这里,如果你不为污蔑大鱼的事向大鱼道歉,你信不信,我多的是办法让你的房产和田地卖不出去。”
沈清然确实有说这种狠话的底气。
郑三本质上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果不其然地被沈清然吓住了,脸色涨得通红,“你你你”了好半天,还是心不甘请不远地向大鱼道了歉。
“对不起……”
大鱼接受了郑三的道歉,却没有大度地表示原谅。
就是这么小心眼。
大鱼身上被泼的脏水洗清了,沈清然没有多留,带着大鱼和小花离开,身后,还跟着前来帮沈清然撑场子的陶夕父子三人。
至于郑三卖了田地和房产后能不能过上他预想中的好日子,沈清然并不关心。
沈清然前脚刚走,邢宽也跟着离开了。
因为邢宽好歹算是沈清然请回来的,同行的时候,沈清然还随口关心了邢宽他们一家几句。
“邢先生搬来桃源村也有一段时间了,住得可习惯?”
“都好都好。”
邢宽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搬来桃源村后,他们一家的生活明显越过越好了。
“我家的两个小子,如今都在沈郎君那儿干活,每天挣得可不少。”
提起这事,邢宽既觉得骄傲,又隐隐有些无奈。
孩子们小小年纪,却不怕苦不怕累,还知道自己干活挣钱,补贴家用,当父母的,自然会觉得欣慰。
无奈,则是出于望子成龙的心态,担心两个孩子只知道干活挣钱,耽误了读书,因小失大。
沈清然一眼就看出了邢宽的心结所在,微微一笑,劝道:“读书也需要劳逸结合,要我说,能体谅爹娘的不容易,日后考取了功名,主政一方,也能懂得民生疾苦,总比只知道埋头苦读,不知稼墙之艰难要好得多。”
邢宽闻言,连连点头。
“邢某受教了。”
“不敢当。”
沈清然和邢宽一路闲聊着,临分别时,邢宽忽然说道:“对了,沈郎君,马上就要收下个月的束修了,最近这几天,给我交束修,想来我这里读书识字的孩子们越来越多了,我一个人,实在有些忙不过来,能不能再多请一位教书先生来桃源村?帮我分担一下。”
沈清然大为惊奇,曾经的他,还担心孩子们舍不得一个月一百文的束修,不愿意去读书识字,想着自掏腰包,补齐教书先生每个月一两银子的工钱,学生们太多又是什么鬼?
桃源村的适龄孩子们,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几个,就算全部去邢宽那里读书识字,人数也称不上多。
这么点人,邢宽都教不过来吗?
邢宽也是有苦说不出,叹了口气,解释道:“沈郎君可能不知道,现在,我的学生中,不仅仅有桃源村的孩子,也有附近几个村子的……都是有亲戚在桃源村,知道我这儿一个月才收一百文,觉得束修便宜,想要来我这里读书识字的。”
这些孩子的年纪都不算大,又有一颗向学之心,邢宽实在不忍心将他们拒之门外。
但若是自己一个人,又怕忙不过来,耽误了这些孩子们。
所以邢宽才想着要不多请一个先生回来。
沈清然也没想到,附近几个村子的小孩儿也会来他们桃源村读书,不过这是好事,他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阻止。
“这事邢先生自己决定就是。”
邢宽早就猜到沈清然很有可能会答应,但还是多此一问,而不是没知会沈清然一声就自作主张,除了是尊重沈清然之外,还因为他现在给孩子们上课的地方,就是沈清然提供的。
入乡随俗,搬到桃源村来住之后,邢宽一家都在努力和桃源村的村民们打好关系。
同样的道理,借用了沈清然的地方,哪怕是多请一位教书先生这样的小事,邢宽都会提前和沈清然商量好,免得日后再闹出什么不愉快。
“既然沈郎君都这么说,那邢某就放手去做了。”
对于请谁来桃源村教书,邢宽早就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此时更是逮着机会就在沈清然的面前帮他说好话。
“我有一个同窗,学问比我只高不低,就是脾气有些孤僻古怪,不太擅长交际应酬,因而人缘不太好,日子也过得很艰难,但他的才学都是货真价实的,给稚子们启蒙,教他们识字算数,绰绰有余。”
沈清然认真听着,面上不显,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
脾气孤僻古怪,听起来似乎不太适合教书育人啊。
不过毕竟是邢宽极力推荐的人,沈清然还是决定看在邢宽的面子上,给对方一个机会。
之后,沈清然又和邢宽闲聊了几句,俩人就各回各家了。
大鱼和小花跟着沈清然一起,回了沈清然和赵毅的家。
这一路上,大鱼都有些闷闷不乐。
沈清然怕他钻牛角尖,主动开口询问道:“大鱼,小花,原来的房子,你们肯定不能再继续住了,接下来,你们俩兄弟有什么打算吗?”
小花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大鱼。
大鱼皱着眉,认真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沈小叔,我想去找郑老头要回剩下的房租。”
就算他们俩兄弟一天两文钱的房租,这个月也才住了八天,五十文里,少说也能要回三十几文。
有了这笔钱,他们兄弟俩就能重新找一个房间租住。
这一次,大鱼一定会擦亮眼睛,好好挑选一下,避免再遇到郑三这种面善心恶的人。
“要回房租的事暂且先不提,我给你们俩兄弟提个建议,你们好好考虑一下,看要不要搬来我这里住?”
沈清然的宅子修得又大又气派,房间还多,赵毅在的时候,沈清然还不觉得有什么,赵毅一走,沈清然一个人住就感觉有些无聊了。
若是大鱼和小花愿意搬过来,和自己一起住,沈清然也能多俩个可以给他解闷的室友。
听了沈清然的话,小花眼睛都亮了,马上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大鱼,恨不得能代替大鱼一口答应下来。
相比桃源村的其他人,大鱼当然更信任一直对他们兄弟俩帮助颇多的沈清然,能搬来和沈清然一起住,哪怕是睡柴房,他们也愿意。
只是……
“沈小叔,我们当然愿意搬来你这里住,只是,租金怎么算呢?”
若是租金太低,就是明摆着占沈清然的便宜,大鱼也好,小花也罢,都没有这么厚的脸,一而再再而三地占沈清然的便宜。
但若是租金太高,大鱼和小花又根本承担不起。
沈清然根本就不在乎租金的问题,但为了安大鱼和小花的心,还是说道:“租金嘛,就和你们之前租郑老头的房间一样,一个月给我五十文就行了……”
“那怎么行!”大鱼一听就急了。“郑老头的房子又老又旧,租给我们的房间也不大,一个月五十文的房租,他没吃亏,我们兄弟俩也没占他的便宜,但是沈小叔你的宅子是新修的,随便一间屋子都比我们之前租的房子大了好几倍,若是我们兄弟俩还和之前租住郑老头的房间一样,一个月只给五十文的房租,沈小叔你就太吃亏了。”
沈小叔是好人,正因为如此,他们兄弟俩更不能占沈小叔的便宜。
看着苦大仇深,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大鱼,沈清然忍不住好笑,开口逗了他几句。
“别多想,小孩子想太多,容易长不高。”
大鱼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沈清然。
沈清然见状,只能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大鱼,你在我这儿干活也有一段时间了,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大鱼傻乎乎地摇头。
沈小叔是有大本事的人,挣钱既容易又轻松,他们兄弟俩最佩服的,除了沈小叔,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不就得了,我又不缺钱用,把房间租给你们,更不是为了赚你们的钱,你们兄弟若是心里过意不去,住进来后,就帮着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吧。”
沈清然最讨厌的就是做家务了。
之前赵毅还在的时候,什么挑水做饭,扫地洗衣服,全都是赵毅在做,怕自己走后,沈清然每次要用水都得去白沙河挑,来来回回地太麻烦,赵毅还花重金,请人在院子里打了一口井,方便沈清然取水。
可即便如此,生性懒散的沈清然还是不喜欢做家务,若是能把家务活都甩给大鱼和小花去做,别说只是少收一些房租了,哪怕是倒贴房租,沈清然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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