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5、46章(1/2)
第44、45、46章
沈清然蹲在茂密的草丛里, 开始守株待兔。
一开始,沈清然还兴致勃勃,想着自己等会儿一定要在赵毅经过的时候冷不丁跳出来吓他一跳,然后, 再趁着赵毅还没反应过来, 先声夺人, 大声质问赵毅为什么偷偷摸摸地跟着自己进城。
这事就是赵毅不占理, 所以自己一定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虽然计划得很好,但沈清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等待的时间。
时间一长, 沈清然就等得有些无聊了,他自己也从一开始的斗志昂扬, 变成了现在的精神萎靡不振。
赵毅这小子干什么去了?
怎么迟迟都不见身影?
总不会是迷路了吧?
沈清然忍不住发散思维,电光石火间,忽然想到了一个之前被他忽略掉的可能性。
他所以为的必经之路,该不会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吧?
赵毅好歹也是隔三差五就进山打猎的半职业猎户,时不时也会进城一趟, 把猎到的猎物卖给酒楼。
从桃源村到县城的路, 赵毅走了百八十遍, 早就烂熟于心了,说不定就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僻静小路,可以抄近路回村。
之前,赵毅一路偷偷跟着他们去县城, 八成是觉得他们三人小的小, 瘸的瘸, 弱的弱,想要暗中保护他们。
可如果回村, 赵毅为了不被他发现,很有可能会抄近路,赶在他们回去之前,先一步回到桃源村,然后就能假装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
想明白这一点,沈清然直接气呼呼地从草丛里站起了身。
感情他之前精心计划了那么久,连怎么拿出气势来,大声质问赵毅的话都想好了,结果却是全都做了无用功吗?
沈清然不想承认是自己犯蠢了,只认为自己是思虑不周,因为赵毅在他面前总是一副铁憨憨的模样,沈清然就下意识地把赵毅当成了好忽悠的二傻子,漏算了赵毅的狡猾。
也不知道是蹲得太久,还是起身的动作太急,直接导致沈清然站起身后,眼前一黑,身形不稳,差一点儿就平地摔了一个大跟头。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沈清然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然后才稍微平复了一些心情,从茂密的草丛中走了出来。
就在沈清然准备按照之前和狗蛋、大鱼定下的约定,去找他们俩汇合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这么大的动静,马匹的数量似乎还不少。
沈清然本能地提高了警惕。
桃源村穷苦,或者,更准确地说,这附近的十里八乡,就没有不穷苦的,像牛、驴这样的牲畜都少见,更别说是马了。
即便是在县城,能养得起马的人家都不少。
荒郊野外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看不到什么人烟,忽然冒出这么多马匹来,多半是来者不善。
沈清然可没忘记自己不久前才从陆文竹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三皇子可是凭借着赫赫军功,得封肃王的。
那么,问题来了,自从当今天子和满朝文武被能征善战的北方蛮夷吓破了胆,年年称臣纳贡后,至少在明面上,本朝和北方蛮夷就没有再兴过兵戈,那让三皇子得封肃王的赫赫战功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
这一点,陆文竹没有详细说,但是沈清然也隐隐约约猜到了。
战功,不一定非得通过抵御外敌来得到,对内,剿灭山匪水匪,平定大小叛乱,都能累积战功。
陆文竹说起三皇子凭借着赫赫战功得封肃王,不像另外几位皇子,全都是凭借着当今天子的宠爱才得以封王时,着重突出了三皇子的勇武不凡,堪称明主。
沈清然看到的,却是这么多百姓落草为寇,聚众叛乱,不能简单粗暴地将他们全部归为穷凶极恶之徒,有很大一部分人,何尝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但凡还能有一线生机,谁会愿意选择这条把自己的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一不小心,还会连累全家有死无生的路。
三皇子能凭借着赫赫战功得封肃王,固然是他的本事,但同样,也是这些被朝廷的苛捐杂税,或者是贪官污吏们逼得不得不落草为寇的可怜百姓们,最大的悲哀。
站在局外人的立场,沈清然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同情这些被逼造反的可怜百姓们,但是在末世挣扎求生过许多年的沈清然,同样很清楚,这些被逼造反的百姓们只要落草为寇后,就不再是遵纪守法,和谐友善的良民了。
只要撕开了一道口子,人性中的恶就会得到释放。
底线,也会被一点一点打破。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山匪水匪大多都是穷苦出身,结果一朝破罐子破摔,落草为寇,劫掠穷苦百姓时却没有半点心慈手软,反而下手更狠,动不动就烧村屠村,血洗村落的原因。
反正杀一个人是死,杀一村的人也是死,都是死罪,还不如一开始就做事做绝,斩草除根,这样,也免去了被人寻仇报复的机会。
沈清然不否认,这世上或许真的存在被逼着落草为寇后,依然坚守底线,不滥杀无辜,反而会劫富济贫的山匪水匪,但还是那句话,沈清然不敢赌自己是否有这么好运。
马蹄声越来越近,这时候,沈清然再想躲藏已经来不及了。
眨眼间,五匹枣红色的大马已经停到了他的身前。
沈清然的个子并不矮,净身高一米七八,四舍五入,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瞎话,冒充自己身高一米八。
但此时,沈清然也只能微微仰着头,才能看清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一行人。
清一色的青壮年男子,个个虎背熊腰,胳膊比沈清然的大腿还要粗,再加上往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上一坐,更显得气势十足,充满了压迫感。
从这一行人的身上,沈清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像是身上有伤口才散发出的血腥味,更像是赵毅这种进山打猎,杀死猎物后,避无可避才沾染上的。
沈清然不敢大意,暗中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大当家的,快看!这儿竟然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哥儿!”
一听“大当家的”这个称呼,沈清然就确定了,自己真的遇到了山匪,而且很不幸,遇到的还不是普通的山匪,而是山匪头子。
为首的壮年男人脸上有一道从眉心斜划过脸颊的伤疤,仿佛一条丑陋的蜈蚣,歪歪斜斜地趴伏在他的脸上,使得那张本就平平无奇的面孔,多了几分凶狠,也多了几分骇人。
若是胆子小的人,看到这么一张脸,不说被吓哭,至少也会被吓得战战兢兢,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但沈清然好歹也是能拿着匕首毫不犹豫地捅丧尸脑子的人,就这么一张带着疤痕的脸,末世前那些喜欢化妆的小哥哥小姐姐们都能徒手画出来,不信万圣节的时候随便找一个正在办活动的园区看看,比这恐怖吓人的多了去了。
更别说,末世降临后,那些堪称是奇行种的丧尸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比这恐怖骇人好几倍,还更有创意,属于那种冷不丁就吓你一跳,许久之后回想起来,还会忍不住恶心反胃的类型。
或许是被恶心得次数多了,对这种视觉上的恐怖,沈清然早就脱敏了。
区区一道疤,在沈清然这里,根本就是小儿科,不仅吓不到沈清然,甚至无法在沈清然的心里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看到沈清然面色如常地站在原地,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哭哭啼啼,马背上的几人都很奇怪。
“这小哥儿该不会是被我们给吓傻了吧?”
有人小声嘀咕,但也有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荒郊野外的,忽然冒出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哥儿,真的不是陷阱吗?”
沈清然就像是没听到这些人的议论一样,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此时的沈清然,心里无比庆幸,还好前段时间他的晶核修复好了,水系异能也回来了,虽然水系异能还没有回复到巅峰时的水平,但面对危险,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毕竟是曾经在末世挣扎求生过的高等级异能者,这么短的时间内,沈清然已经在脑子里规划好了一连串的杀敌计划。
先示敌以弱,再攻其不备,之后再诱敌深入,分而击之,最后将其一网打尽。
沈清然不喜欢打打杀杀,但也是杀丧尸杀顺手了的,如今把杀丧尸换成杀人,难度系数还降低了,只是要先过自己心里那一关。
沈清然告诉自己,若是这些人不来招惹他,他也不会对他们痛下杀手,可若是这些人不长眼,真以为他外表柔柔弱弱,就拿他当可以任人捏圆搓扁的软柿子,想要对他出手,那就别怪他下手太狠了。
用水系异能杀人,对沈清然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如果不是到了危急时刻,沈清然不愿意轻易使用异能,杀鸡用牛刀,会让他心里过意不去,觉得自己是在仗着异能欺负人。
但若是对方不长眼,主动犯到他手上,那就不一样了。
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找死的人,沈清然很乐意送他们一程。
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路过的山匪们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踢到铁板,看到沈清然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神情冷漠淡然,那张艳若桃李的漂亮脸蛋,在斜阳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勾人。
“娘希匹的,是我在山上待久了,素的时间太长,所以才会看到一个长得稍微漂亮一点的小哥儿就忍不住心痒痒吗?”
“别说胡话了,这哪儿是长得稍微漂亮一点,明明就是很漂亮!娘希匹的,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话本里的妖精也不过如此了。本来,我是不喜欢小哥儿的,总觉得小哥儿没有软绵绵,娇滴滴的小姑娘讨人喜欢,但是这么漂亮的小哥儿另当别论,这要是个小哥儿,老子也认了!大当家的,这小哥儿你看上了没?若是没看上,兄弟我就要了。”
“凭什么给你?我也看上了,要给也应该先给我!”
沈清然挑了挑眉,表情古怪,他知道自己长得不差,但却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抢手,这么看来,他的杀敌计划中还可以多加一个“美人计”,挑拨离间,二桃杀三士之类的。
“好了,都别吵了!”
刀疤脸男人皱着眉,不耐烦地大喝了一声,身边正吵得面红耳赤的三个小弟瞬间噤声。
由此可知,男人在小弟们心中的还是很高的。
“别跟几辈子没见过美人儿一样,丢不丢人?就你们这没出息的怂样,难怪人漂亮小哥儿见了你们都不带怕的,我们黑风寨的脸,都被你们这几个见了漂亮小哥儿就走不动道的混账玩意儿给丢尽了!”
刀疤脸男人发起火来,不仅表情变得愈发凶狠,那条像蜈蚣一样丑陋,直接贯穿了大半张脸的伤疤,也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变得愈发狰狞可怖。
被骂的三个小弟臊眉耷眼,一个个跟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畏畏缩缩,连大气都不敢出。
刀疤脸男人犹不解气,继续凶神恶煞地骂骂咧咧。
“不是不久前才带你们逛过花楼吗?怎么,花楼里的花娘不够娇不够软,都不够你们发泄精力的?至于随便在路边看到一个漂亮小哥儿就把持不住吗?娘希匹的,老子真的要被你们这群混账玩意儿给气死了!”
唯一没有被美色迷惑的小弟见大当家的气狠了,赶紧上前劝道:“大当家的,息怒。”
刀疤脸男人骂痛快了,怒气稍消,随后,眼神复杂地看了沈清然一眼,像是在和一众小弟们解释,又像是在自己劝自己。
“这么漂亮的小哥儿,带回寨子,就是给咱们寨子埋下了一个祸根。”
轻则,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弟兄们被美色迷惑,互相反目成仇。重则,为了独占美人儿,彼此打打杀杀,不斗个你死我活,绝不罢休。
听到刀疤脸男人的话,刚才开口劝他不要生气的小弟,忽然开口说道:“大当家的一派英雄本色,能够不为美色所惑,不愧是当世大丈夫。”
刀疤脸男人被夸得面色稍缓,其实,他也不是真能做到面对如此明艳动人的美人还一丁点都不为所动,只是理智尚在,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
“只是不知道,大当家的可听说过兵仙问路斩樵的故事?”
听到“问路斩樵”这四个字,沈清然就知道,这伙山匪应该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本来,听到刀疤脸男人痛骂小弟们色迷心窍,给他们黑风寨丢了脸,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和这伙山匪们相安无事。
“军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王老五就是一地里刨食的,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什么兵仙,什么问路斩樵,我都不曾听说过,还请军师指教。”
沈清然不动声色地看了被刀疤脸男人称为军师的人一眼,才发现这人虽然同样五大三粗,但却带着一点书卷气,看来,还是一个读书人。
读书人杀人不见血,难怪一开口就是“问路斩樵”这么毒的典故。
“世人皆知,兵仙用兵如神,领兵打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相传,某次兵仙率兵打仗,准备用奇谋突袭,所以选择了绕路而行,可惜因为不熟悉地形,不小心迷路了。正巧远远看到了一位樵夫,兵仙大喜,赶紧下马问路。樵夫不疑有他,向兵仙指明了道路。
兵仙向樵夫道了谢,然而二话不说,拔出腰间佩剑,一剑斩杀了刚才给他指路的樵夫。部将们不解,向兵仙询问其故,兵仙辩称,此举乃是担心樵夫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说到这,军师还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大丈夫行事,正该如此,若是拘泥于小节,妇人之仁,恐怕终其一生也难以成事。”
刀疤脸男人有些犹豫,倒不是下不了手,而是单纯地觉得,这么漂亮的小哥儿,就这么杀了,有点可惜。
另外几位小弟也有同感,一听这话,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啊!这么漂亮的小哥儿,真要杀吗?好可惜啊!也不知道杀之前,能不能先让我爽爽。”
“对对对,反正都要杀,杀之前先让兄弟们爽爽……”
听着这些山匪们旁若无人地讨论着要不要杀自己,还有什么杀之前先让兄弟们爽爽之类的粗鄙之语,沈清然直接被气笑了。
真当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哥儿了?
真是笑话。
在末世,沈清然不管是杀丧尸,还是杀人,都比杀鸡的时候更多。
毕竟,鸡可是比大白菜还要更稀有,也更珍贵的存在,不像丧尸,到处都是,杀都杀不干净。
硬要说的话,在场的五个山匪加起来,杀的人恐怕都没有沈清然一个人杀的人多,沈清然才是真正的“杀人如麻”。
被称为军师的山匪脑子还在,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美色误事,赶紧劝道:“不过就是一个略有几分姿色的漂亮小哥儿,你们不要色迷心窍,当心误了大当家的大事。”
刀疤脸男人被军师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自己还有要事在身,虽然很可惜,但也不得不开口说道:“罢了罢了,等办成了这事,贵人那儿的赏赐可是少不了的,下半辈子咱们哥几个事吃香喝辣,还是吃糠咽菜,就看这一遭了,万不能因为区区美色,就误了贵人的大事,不然,咱们兄弟几个怕是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听到大当家的这么说,军师总算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由衷夸赞了一句。
“大当家的英明。”
刀疤脸男人看向沈清然,眼神有可惜,亦有怜悯,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冰冷无情。
“小哥儿,你别怪我们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遇上了我们这一伙山匪吧。”
如果是别的小哥儿,听到刀疤脸男人对自己这么说,估计吓都吓死了。
沈清然不仅没被吓到,反而被逗笑了。
确实是倒霉。
不过,倒霉的人是自己,还是这伙山匪,那可就说不准了。
看到沈清然笑了,这一伙山匪都觉得很惊奇,这是被吓傻了吗?
“这么漂亮的小哥儿,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小傻子。”
“反正这么漂亮的小哥儿马上就要变死人了,傻不傻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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