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ゞ（2/2）

提着装满食材和炼金基础材料的篮子，莉亚哼着不成调的精灵小曲，抄近路穿过一片靠近河岸、树木稀疏的小林地。夕阳将树影拉得老长，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泥土和腐叶气息。

突然，一阵嘈杂的、带着恶意和兴奋的童音刺破了林间的宁静：

“怪物！恶魔！打他！”

“滚开！怪胎！”

“红眼睛的妖怪！砸死他！”

莉亚的脚步顿住了。她循着声音，小心地拨开几丛低矮的灌木，眼前出现一小片林间空地。

空地上，五六个穿着破旧但还算整洁衣服的男孩，正兴奋地叫嚷着，将手里的石块、泥块狠狠砸向空地中央。那里，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地上，双臂死死护住头。那孩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明显不合身的孤儿院制服，黑色的头发凌乱地粘在汗湿的额角。

“喂！你们在干什么？！”莉亚心头一紧，碧绿的眸子里燃起怒火，她立刻冲了过去，将手中的篮子重重放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那群施暴的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和声响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看到是一个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但气质明显不同的金发少年，他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为首的一个稍大些的男孩，显然不愿在同伴面前露怯，色厉内荏地喊道：“关你什么事！我们在教训这个怪物！” 说着，他带头将手里最大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向地上的黑发男孩！

“住手！”莉亚冲过去已经来不及。

石头重重砸在黑发男孩护着头的手臂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滚开！”其他孩子见状，也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扔向地上的男孩，然后像受惊的兔子般，一哄而散，眨眼间消失在树林里。

莉亚顾不上追他们，赶紧跑到那个蜷缩在地上的男孩身边，小心翼翼地蹲下：“喂，你没事吧？那些坏孩子走了。”她轻轻碰了碰男孩的手臂，声音带着担忧。

地上的男孩似乎确认了危险暂时解除，才极其缓慢、带着高度戒备地松开了护着头的手臂，抬起了头。

一张异常苍白、瘦削的小脸映入莉亚眼帘。脸上有几处新鲜的擦伤和淤青，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但最让莉亚瞬间屏住呼吸的，是男孩的眼睛——那是一双如同凝固的鲜血、又像是深埋地底的红宝石般的眼眸！在这个世界，这是莉亚第一次见到拥有和自己瞳色（尽管她的红瞳是纯净的玛瑙色）相似的存在！

然而，这双红瞳与莉亚的截然不同。莉亚的红瞳是纯净的、透明的，像阳光下的宝石，充满了好奇与未被污染的生命力。而这男孩的红瞳，却沉淀着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如同深潭寒冰般的冷漠、戒备，以及一丝……被压抑到极致的、扭曲的怨恨。当他抬头望向莉亚那双同样红色的眼睛时，眼中先是掠过一丝极快的、近乎本能的惊愕和茫然（同样的颜色？），随即，或许是莉亚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关切和纯净的敌意（对刚才那些施暴者），男孩眼中的戒备稍稍融化了一点点，但依旧冰冷坚硬。

“呐，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莉亚又凑近了些，试图看清他脸上的伤。

“没……”男孩低下头，声音嘶哑微弱，如同蚊蚋。

“什么？没听清。”莉亚耐心地问。

“没有家！”男孩猛地抬起头，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倔强，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莉亚，“我是那边伍氏孤儿院的小孩！”他伸手指向树林外某个方向。

“孤儿院……”莉亚眨了眨眼，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没有家？孤儿院？那岂不是……可以直接带走？她想起卡利斯托斯抱怨家里“吃饭的”太多，但眼前这个瘦小的、被欺负的、拥有奇异红瞳的男孩，让她心生怜惜。“我叫莉亚·维尔（Lia Vale），你叫什么名字？”

“汤姆·里德尔（to Riddle），先生。”男孩的声音依旧低沉，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和……观察。

“叫我莉亚就行。汤姆·里德尔？不错的名字嘛！”莉亚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嗯……你会做家务吗？”

“家务？”小汤姆·里德尔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警惕。

“对呀，就是打扫打扫房间、整理整理东西之类的。”莉亚很自然地解释，“我们家那位管家大人说了，家里不养吃白饭的。”她小小地“出卖”了一下卡利斯托斯。

“……会。”汤姆沉默了一下，才低声回答。在孤儿院那种地方，这些活计他很小就学会了，甚至做得更多。“先生……莉亚，你要收养我吗？”他抬起头，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莉亚，里面没有了之前的软弱，反而带着一种近乎锐利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孤注一掷。

“啊？呃……目前看，是有这个打算。”莉亚被这直接的提问弄得愣了一下，但很诚实地回答。

“可是，”汤姆·里德尔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阴森感，“他们说我是妖怪，是恶魔！你不怕吗？”他那双红瞳紧紧锁住莉亚的脸，试图从中捕捉到恐惧或厌恶。

“恶魔？”莉亚歪了歪头，认真地思考了一秒钟。然后，在汤姆·里德尔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突然伸出手，一把抱住了这个瘦小的男孩！

汤姆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

莉亚只是轻轻地、短暂地抱了一下，就立刻放开了他，碧绿的眼眸（此刻因情绪波动，红色褪去，恢复了原本的精灵瞳色）清澈见底，语气无比肯定：“绝对不是恶魔！”她对自己的精灵天赋——辨别黑暗与亡灵生物——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个男孩身上有阴郁、有痛苦、甚至有一丝让她本能感到不舒服的冰冷气息，但绝非那些由纯粹负能量或邪念构成的黑暗生物的本质。

小汤姆·里德尔彻底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干净、眼神笃定的少年。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这样抱过他，这样斩钉截铁地否定那些加诸他身的污名。他们说他是怪物，是恶魔，而他也确实能移动东西，能让动物莫名死去，能让人感到恐惧……

“好了，走吧！”莉亚没给他太多发愣的时间，轻松地一手拉起还有些僵硬的汤姆的小手，另一只手提起放在地上的购物篮，迈开步子，“跟我回家！”

汤姆·里德尔被动地被拉着向前走，小小的手被包裹在莉亚温暖的手心里。他微微侧过头，看着莉亚线条柔和的侧脸和那双重新变回碧绿、充满阳光的眸子，红宝石般的眼底深处，那层坚硬的寒冰似乎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流露出一丝茫然和……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名为“希望”的光。

夕阳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拉得很长，走向蜘蛛尾巷的方向。而莉亚没有注意到，被她拉着的男孩，在无人看见的角度，那双红瞳深处，一丝复杂难辨、如同深渊漩涡般的幽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