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I｀＊）（2/2）

与其提心吊胆地揣测哈利会不会再次动摇、再次将他推向死亡边缘，不如主动出击，用最柔软的刺，去扎进对方最柔软的心房。于是，他精心编织了这句问话，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惶惶不安、害怕被抛弃的孩子。

*你不会放弃我吧？* 这短短几个字，是试探，是枷锁，更是无形的控诉。

然而，将头搁在哈利颈窝的汤姆，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的黑眸，却与这软糯语气截然相反。里面没有丝毫孩童的依赖，只有一片沉沉的阴郁。之前或许还存在的些许迷茫或“感激”的雨雾，此刻已被彻底压缩、冻结，变成了冰冷坚硬的、不化的寒冰。他感受着哈利颈侧皮肤下那紊乱、虚弱却依旧顽强跳动的脉搏，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嗜血的冲动在心底滋生。

*咬下去……咬断这脆弱的血管……结束这可笑的一切……* 他的牙龈竟然真的开始发痒，尖利的犬齿渴望品尝那温热的液体。这疯狂的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一丝战栗的快意。

哈利的耳边像是有一万面破鼓在同时擂响，持续的尖锐耳鸣和爆炸的余音混合成一片混沌的噪音海洋。汤姆那刻意放轻的声音，飘进这片噪音里，变得支离破碎，模糊不清。

*——他……在说什么？*

哈利艰难地眨着眼睛，每一次开合都无比费力。汗水混合着灰尘和干涸的血迹，像黏稠的胶水一样糊住了他的眼皮，需要耗费巨大的毅力才能勉强剥开一条缝隙。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旋转、模糊。

身体传来的剧痛和沉重的疲惫感，几乎要将他拖入黑暗的深渊。

*若不是……那该死的时空规则……我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 这个念头带着讽刺和一丝庆幸滑过混乱的大脑。

他的思维迟钝得像生了锈的齿轮，转动一下都异常艰难。然而，某种近乎本能的感知力，还是让他隐约捕捉到了怀里孩子传递过来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波动。那情绪里，似乎混杂着……恐惧？

哈利觉得自己的手臂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又像是被石膏彻底封死，连动一下手指都无比困难。他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喉咙干裂得如同沙漠。他只是极其轻微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偏了偏沉重的脑袋，让汗湿的下巴在汤姆那同样沾满灰尘、不再柔顺的黑发上，极其缓慢地、安抚性地蹭了蹭。

这个微小的动作，传递着一个无声的信号：

*——别怕。*

汤姆环在哈利脖子上的手臂，骤然收紧了！那力道之大，甚至让哈利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勒痛。来自青年那微弱却无比真实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破烂的衣衫传递过来，像一块磁石，牢牢吸住了他内心那头叫嚣着毁灭的野兽。

*他承认了！他用行动承认了！他不会再放弃我！* 这个认知像电流般窜过汤姆的神经，带来一种扭曲的、黑暗的满足感。

小少年将头更深地埋进哈利的颈窝，贪婪地、深深地吸着气。他努力从那无处不在的、呛人的硝烟、血腥和焦糊味中，艰难地剥离出属于哈利·波特本身的那一丝独特气息——汗水、疲惫、伤痛，还有那无法磨灭的、阳光般的格兰芬多特质。

*——你承认了，你不会放弃我……*

汤姆将整张脸都埋在那片温热的皮肤上，巧妙地掩盖住了唇角无法抑制地、缓缓扬起的弧度。那笑容不再带着幼兽的天真，而是充满了捕食者锁定猎物后的、冰冷而志在必得的意味。同时被掩盖的，还有他微微咧开的口中，那无声露出的、如同野兽般的獠牙。

猎物已经重新入网，并且亲手加固了牢笼。这场危险的游戏，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