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西北过往 四年后，塞北。 ……（1/2）
第84章 西北过往 四年后，塞北。 ……
四年后, 塞北。
西刍国是塞外最大的游牧民族，百姓皆骁勇善战，但其生存条件恶劣, 到了冬季日子难过, 便南下到大兴境内抢夺大兴百姓的牲畜粮食。
他们不光自己抢，还带上了周边部落一道, 年年骚扰大兴朝的边境, 几国之间摩擦不断。
但之前到底都是小打小闹，直到四年前, 西刍国向大兴皇帝求娶公主不成, 战事一触即发，塞北七个部落国家联合攻打大兴, 包括牧风城在内的五个西北重镇接连沦陷，后又被朝廷的军队收复。
这其中，一位名为江淮的年轻官员起了巨大作用。
最初, 他是皇帝特派来西北军营的监军，据传他本是探花郎出身, 却因得罪了权贵被贬来了塞北。
说是被贬，他却手握皇帝的特令，拥有先斩后奏之权，还能参与西北各大军营和各州最要紧的政务军务，这哪是一个七品监军，简直跟钦差大臣差不多了。
而今年他也才二十三岁，却已经一路升迁, 官拜四品西北巡抚，代天子坐镇西北。
且说牧风城乃是大兴朝西北最边上的城池，虽偏远, 地理位置却极其重要，出城十几里便是朵漯河，河对岸就是西刍国。
历经数年的战事，牧风城原本高大坚固的城墙已经破败不堪，到处都是修补的痕迹，曾经的繁华付之一炬，城中的百姓早就拖家带口逃离，战事最严重之时，城中除了驻军，便见不到别的活物的影子。
好在一月前，战事终于结束，西刍等国向大兴朝递交了国书，愿俯首称臣从此成为大兴的一个省，接受大兴军队的入驻，与大兴共开商路，西北诸境彻底打通。
自此大兴的茶叶丝绸粮食等东西可运往西北，换得西北的马匹、宝石和香料等等，若是再往西边，还可抵达波斯和西来国等地方。
不光如此，为促进西北的商贸发展，朝廷还下令免征三年的关税，原本离开了牧风城的百姓和商人又纷纷回到这里，抢着购置商铺，组建商队，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整个边境一片欣欣向荣之象。
西北的天亮得远比中原晚，一大早天还黑着城门就开了，百姓们排队等着入城，守城的将士打着火把一一翻看着进城之人的行囊和身份文书。
几个年轻男子身着便衣，牵着马，一脸倦容地进了城。
这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魁梧，看面相是纯正的汉人，身上的气势却不比那些自小生活在马背上的西北汉子弱，他伸展着胳膊扭了扭脖子，畅快笑道：“可算是回来了，这出使的活儿真不是我这种武将干的，江老弟，我说你下回可别带上我了。”
“诶诶诶，江老弟，你走那么快作甚？”
眼看着方才还在自己跟前的清瘦男子跟脚下生风了一样往前走，他赶紧追上去，咬着牙根凑过去低声道：
“江老妹，我说你也太偏心了吧，我跟你出使这么些天，给你挡了多少酒和女人，一进城你就把我踢开了？可是急着回去瞧你亲亲情郎的信到了没？”
一身灰色衣袍，头发杂乱，脸上还沾着胡须的男子闻言浅笑了下，脚步不停，“对啊。”
“信又不会长腿自己跑了，晚点知府设了接风宴，诶……我还没说完，你不去啊？”
“去！我先回去睡个觉！”
这一行人正是半月前出使塞外一部落国，商谈两国之间的商贸合作的大兴朝使臣，带队的人就是而今塞北诸州无人不晓的江巡抚江淮。
按照惯例，巡抚一般是由四品以上的京官出任，这些大臣本就有较高的品级，直接由京城派到地方，负责巡视地方，安抚军民，考核官员，处理地方事务等。
像江淮这种从地方上的小官一路干到巡抚的还是头一份，是以她如今只有四品。
但不管是西北的官员还是京城的人都知道，这西北一平定，商路一开通，只待江淮一回京，升官晋爵少不了，要不怎么说富贵险中求，就江淮这升职速度，旁的进士是拍马都赶不上。
但也是江淮福大命大，换作旁人，兴许早就小命不保了。
江淮领着江小舟等人一路快走，很快就抵达自己在牧风城落脚的宅子，一进门果然便有下人迎上来喜道:“大人您回来了！这两日正好有两封信送来，是谢大人和二小姐的。”
江淮一边往府里走一边把脸上的假胡子扯下来，“备水，我先沐浴。”
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自家大人爱干净，厨房里是常备着热水的，大人洗澡的时候也不让人伺候，更不能随便靠近卧房。
江淮把身上脏兮兮的衣袍脱下，又将已经打结的头发仔细搓洗干净。
这塞北小国的子民尚未开化，就连那国主都是一副一年洗不了一次澡的样子，她为掩饰自己的性别，自然是能忍则忍。
再则，她为何会扮作普通百姓跑回牧风城，而非与大兴朝护送使臣的队伍一道回来，乃是因她一去那部落里，就叫部落里的贵女们瞧上了，死活伺候她，甚至愿意随她回大兴当侍女。
她连连表示拒绝，并说明自己在老家早就娶妻了，却也抵挡不住她们的热情，只能在正事办完后赶紧乔装改扮溜走，至于席上敬酒那些，都叫陪同她一起去的武将帮忙挡下了。
这武将，正是她的老熟人，也是她曾经的死对头，保宁府司徒家的司徒阳。
八年前，司徒阳救下江淮和江谨言后，彻底和家里闹翻，独自一人跑到西北从军。
他念书不行却颇有武学天赋，到了西北更是如鱼入水，凭借战功，从一介无名小卒一路升到了四品武将。
江淮是来了西北军营后才遇上司徒阳的，双方见面后皆很吃惊，江淮是没想到曾经那个幼稚莽撞的少年现在已经成了战场上赫赫威名的将军，而司徒阳更没想到江淮这个曾经的草包少爷居然能高中探花还被特派来了西北当监军。
在西北战乱的这四年里，打仗是t武将的事，江淮主要做的就是挑拨离间收买人心。
西刍国之所以敢和大兴朝叫板，是因为大兴朝境内有暗中的势力在给予他们支持，随着朝廷的各项改革政策的出台，越来越多的贵族阶级的利益被触及，在各处边境挑起战乱便是他们拖延改革进程的方式之一。
除了西刍国，东海之外的倭国和南海的越国也不安分。
但这些国家不过都是因利益汇聚，自然好击破，江淮派出不同的人前往部落里游说，叫这些部落知道了，跟着大兴朝混可以获得农耕技术，丰富的布匹绸缎和粮食，数不尽的金银财富，比跟着西刍国混有前途多了。
在此期间，她开始和愿意臣服大兴朝的部落通商，凡是被大兴朝掌控或是收复的地区，都日渐繁荣起来。
除了商业，她还上书皇帝拨款和派遣官员，在边境上修建更多的城镇，扩大当地的百姓的人口规模，并颁布一系列利国利民的政策，使得整个西北都开始发展起来。
这一切看似轻松，实施起来却难度极大，除了遭到西北本地官员和贵族的阻挠，她还不止一次遭到刺杀，甚至有次被人围追堵截差点死在沙漠里。
也幸好她不是一个普通的文臣，身边除了有江小舟和司徒阳跟着，还有暗中潜伏着的皇帝和江谨言派来的暗卫。
舒服地洗完澡后，江淮用仔细地将自己的全身都涂抹上润肤的脂膏。
这西北风沙大，她又来自于气候湿润的蜀地，初来很不适应，被晒黑不说，皮肤又干又痛甚至开裂，她在给江谨言的信中随口提到这句，两个月后来自于京城的价值十两银子一小罐的玉兰膏就随着回信送到她手上了。
收拾完后她盘腿坐在床边开始拆信。
出使大半个月，信已经堆了一堆，她惯常是先看一些涉及军务和政务的信件，做好分类放在桌上明日再回，最后才开始拆那两封最厚的。
一封的字迹她熟得不能再熟，几乎每个月都会收到，来自于她远在京城却牵挂了四年的好哥哥，信纸比手掌还厚，足有十几张，每一张上面都用狼毫写着工整的小字，力求一页写下更多的内容。
信中江谨言事无巨细地和她说了自己这一个月里的见闻和经历，并时不时说点温情的情话，或是说点诙谐的句子逗逗她。
一封信，江淮总是翻来覆去看上许多遍才舍得放进匣子里收起来，再转眼下一个月的信就送到了。
看罢江谨言的信，她小心地叠起来放在枕头下，这才拆开最后一封，是江父寄来的。
江家人到了京城后也没闲着，从头开始做生意，因有过往从商的经验，加上赵钺和江谨言的暗中支持，江家的生意没两年就起来了。
但由于江父的腿有残疾，而江枫于一年前中了进士被外派到外地当县令，将生意扩大到京城之外的任务竟落到了江淮的二姐江芙身上。
江芙今年已二十四，却没有成亲的打算，反而一心扑在生意上，颇有江父年轻时的风范，江父也有意让她继承家业。
江父这次来信便是和江淮说，江家的商队已经启程，很快就要抵达塞北了，这次带队的正是江芙。
商道开通后，西北成了从商的沃土，天下商人都会汇聚于此，江家也不例外，比起走海路从南海绕过天竺再到波斯等地，从西北过去无疑快捷安全许多。
看完信已是正午，江淮只觉心情舒畅，等西北这边的事了，她就可以回京城去了。
一觉睡到了掌灯时分，醒来时外面霞光满天。
塞北树少，平野辽阔，长河落日下，万物都似镀上了一层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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