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喜欢他八年了(2/2)
……
风雪灌入小院,温楚越揿着门铃,右手边蜷缩着一个老太太,老人双手交叠揣在袖口里,小腿不住地打着颤。
门铃响了很久都没有动静,温楚越看了眼手机,问一旁的老人,“招招在里面么?”
“啊?”老太太看着他,浑浊的眼睛一动不动,她嘴唇蠕动着,夸张地一张一合,“你看到小月了么?”
温楚越没应。
招招上一次自杀是在八年前,那时候没听说有什么家人。
铁门有些年头了,温楚越从栅栏上掰开一段细铁丝,用尖端一点点戳着锁芯,左手从旁边用力一掼,强行推开了门。
雪还在下,雪夜的一切动静在电闪雷鸣的衬托下都显得悄然无声。
秦时昭半靠在床头,他什么也没听见,他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拿刀凌迟着手腕上的伤痕。
这世间的一切,只有疼痛是属于他的,完完全全属于他。
他想起了Y.,想起了那双温暖的手。
他是美术生,没怎么好好听过文化课,这时却蓦然想起语文老师的一句闲谈——年少时候的喜欢才最是长情。
那时候没有手机,微风窸窣,细雨朦胧,他日日坐在门边,等Y.回信。
八年了,他喜欢Y.八年了。
明明没见过面,没通过电话,不知年龄,甚至不知名姓。
可就是喜欢,自少时起,如潮如水,枝枝蔓蔓,一发不可收拾。
秦时昭想,是时候给这段暗恋画一个句号了。
一切都该结束了。
如果下辈子他还能来人间一趟,他真的真的很想知道Y.的名字。
眼前愈发模糊,秦时昭徒劳地眨着眼睛,嘴边的笑容很淡很淡。
又一阵风雪拂过,他最后抿了下唇,轻轻闭上了眼。
……
“招招。”
“招招——”
“招招!”
卫生间水龙头没关,老房子里哗哗作响,温楚越在里屋绕了很大一圈,右手不停地摁着秦时昭的电话,手机震动声很低,温楚越听了好一会,才顺藤摸瓜找到卧室。
门没有锁。
门没有锁。
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温楚越松了口气,水声那么大,他以为秦时昭想不开割腕了,但好在卫生间没有人。
“你——”
房间门被推开,温楚越松出来的那口气很快又提了上去,他喉结急促地滚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背着人跑出门了。
秦时昭住在郊区,打车到市里的医院至少要一个小时。而且他满身鲜血,基本上没有司机愿意接单。
路口拦了五分钟车,温楚越才想起来他是开车过来的,他又背着秦时昭往回跑。
仓促匆忙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去快40分钟,温楚越路上一直在喊他的名字,直到急诊都没有听到回应。
“患者纵向割腕,创口面积非常大……”
“手术……”
温楚越皱着眉,医生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清,他愣愣地盯着病房里急诊的红灯,慢慢用手捂住了脸。
今天冷得渗人,温楚越却出了一身汗,浑身发麻。
不知道秦时昭第几次被推出诊室,温楚越站了起来,这是他第二次见到秦时昭。
每一次都是兵荒马乱,猝不及防…还没想好如何重逢就迎来了别离。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医院大厅满是消毒水的味道。温楚越坐在长椅上,额头抵着膝盖。
八年过去,事到如今,他不想要过分祈求,他只想要他幸福。
不论是死了也好,活着也好。
只想要他开心。
[如果对你来说,死亡是生命的解脱,那么秦时昭,你只管往前走,不要回头。
……
但我还是没能忍住,没能忍住往后拽了你一把。
对不起啊。
我知道,我知道死亡或者是自/残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知道你很勇敢……秦时昭一直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小朋友。
——Y.八年前给秦时昭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