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这次，换我坐庄了（2/2）

而他竟完全没察觉到它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仿佛它们本就蛰伏在江祁的影子里，只等这一刻破影而出。

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他竟然挣脱不开。

“你……什么时候……”

声音不自觉地发颤，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那些触须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瞳孔深处闪烁着某种近乎戏谑的光，仿佛在欣赏他此刻的狼狈。

主神忽而意识到——原来神明也会恐惧，而恐惧的滋味，竟是这样令人作呕的……甜美。

冰晶碎裂的脆响中，江祁终于找回了声音。

结晶组成的声带振动，发出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从你把我第一次死亡铸成锁链开始。”

主神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见无数时空的裂隙在神殿各处裂开——每一个轮回中刺穿过江祁心脏的凛蝶之刃，此刻都突破时间壁垒呼啸而来。

它们在空中交织盘旋，最终凝聚成一柄流淌着星芒的巨刃。

当看清刀身上浮现的铭文时，主神的面具终于彻底崩裂。

那不是任何神族的文字，而是由无数个江祁在死亡瞬间刻下的执念。

每一个笔画都在蠕动，每一道刻痕都在泣血。

“住手！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触碰什——”

终末之刃落下的瞬间，整个神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不是建筑材料在崩塌，而是构成神国的底层规则正在被暴力改写。

主神试图调用创世权限，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神格正在被某种更原始的力量覆盖。

“不可能，这是……”

祂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江祁完全由冰晶构成的身体开始崩解，但每个碎片都折射出不同的时空片段：“很熟悉吧？”

亿万亡魂的共鸣让神国的地基开始融化：“你用我的死亡铸造锁链……”

当终末之刃完全贯穿神格时，江祁最后一块冰晶正好蒸发殆尽。

主神看见无数个时空中的自己同时被刺穿，那些被祂刻意遗忘的屠杀记忆全部倒灌而入。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祂听见所有时空的江祁同时低语：

“现在，轮到你了。”

神殿崩塌的轰鸣中，隐约响起锁链断裂的清脆声响。

冰雾散尽时，江祁的指尖触到了那具躯壳。

——原来如此。

轮回亿万次留下的锚点，那些分散在各个世界的“自己”，竟成了主神最完美的寄生容器。

记忆忽然闪回那个嘈杂的赌场，人潮拥挤中，有人不小心撞了他的肩膀。

“抱歉。”

男人匆匆离去。

江祁当时只是掸了掸衣袖，没放在心上。

现在回想起来，那擦肩而过的瞬间，空气中残留的冰冷气息，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温度。

“真是讽刺。”

江祁低笑出声，冰晶在喉间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主神的意识还在躯壳里疯狂挣扎，像只困在琥珀里的虫子。

那些曾经用来束缚他的规则，现在正反过来撕扯着主神自己的神魂。

他慢慢收紧手指，赌场的轮盘声与那句轻飘飘的“抱歉”在脑海中重叠。

原来最致命的陷阱，早就藏在了最不经意的瞬间。

忽地，江祁想知道。

当初赌场里那句道歉，究竟有几分是演戏，又有几分是神明对蝼蚁下意识的怜悯？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这次，换我坐庄了。”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冰晶彻底封死了躯壳的眼耳口鼻。

主神最后一丝意识发出的尖啸，听起来竟像是亿万年前，第一个被祂亲手碾碎的世界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