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2）

手机闹钟响了，提醒你现在该召唤公爵了。

*

你先说了怀孕的事，因为你要兴师问罪。公爵的反应证实他确实不是故意的：起初他不相信你真怀孕了，接着他不相信孩子是他的。在你两遍和他重申了事实之后，他终于接受了——他显得非常惊恐，令你想起白天的那个医生。

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时，你生气得简直想杀了公爵，不过现在最生气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而且再加上那个未经证实的猜测：如果真是这个意外怀孕的胎儿救了你的命的话，你不仅不该气，还得感激他呢。

当然咯，你是不会让他觉得你应该感激他的。你严肃的和他强调他不应该让这种事发生，你刚被告知这个消息时你有多么多么的生气……你男朋友看起来脸色苍白得快赶上他哥了，再碰一下就碎了。在他真的碎了，或者说，开始哇哇大哭前，你话锋一转，说起了你的因祸得福。你尽量略过了那些吓人的细节，把这起重大交通事故说成了一次小磕碰——虽然你下午刷社交网络的时候这起车祸的视频已经到处乱传了，你的通讯账号里有好几个从HR那里听说了消息的同事对你发来的问候，相信明天你同城的熟人应该就都知道你是今天上午那起吓人车祸的伤者的消息了——但是，公爵不会听说的。他连你这里的语言都听不懂呢！

你刚开始形容你被撞倒在地上后感觉到的那股暖流，电话铃突然响了。

你下午在医院接了好多电话。父母的，交警的，保险公司的。后面两个打电话都没指望你本人亲自接，听你和医生说你似乎好像没什么大碍的都一样啧啧啧称奇不可置信。你看着可是这场车祸里受伤最重的人哇！他们跟你交代完你需要做的这事那事最后都小心地加一句：现在不急，您先再观察几天看看。

所以你现在看着这个陌生来电，不觉得这是交警的或者保险公司的。你有点想把它摁掉。可是来电显示也没标记是骚扰电话。

万一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所以你接了。你要是没接就好了。

电话那头的人报了你的全名，问你是本人吗？你说是，对方就叽里呱啦地讲起来——是记者，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上午那场吓人的车祸被撞飞撞得那么远看着伤的那么重吐了那么多血，但是居然还能自己坐起来的伤者，到医院检查后，身上一点事都没有，住院观察都不想自己坚持要求回家去了——太震撼辣！太惊人辣！大新闻欸！有时间接受采访吗——

“抱歉抱歉，现在没时间——明天工作日再打给我吧——”

你挂断了。一扭头，看见公爵脸色煞白地望着你。

“你……是被撞飞了……还吐血了？”

你的脑子里又嗡的一声。

“……你听懂了？”

“我在跟哥哥学你的语言……学的太慢了，只能听懂……想完全学会了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他突然擡起手，紧紧抓着你的肩膀，上上下下地看你。

“是真的没事了……这个没骗你……感觉一阵暖流……然后也不怎么痛……吐完血之后就能坐起来了……什么伤都没有……”

四周的场景变了。你们不再你那里了，你们在他那里。他抱住你，在你耳边开始啜泣。他什么话也没说，你一时也什么话都没说。

你很理解他的恐惧，你当时也是那么恐惧……恐惧这猝不及防的意外，接受不了自己就要这么突兀的离世……要是你当时不是一个人在医院，要是他正在陪着你的话，你当时也会这样先靠在他怀里哭一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