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0章 野餐（1/2）

◇ 第40章 野餐

红叶山是整个镇区海拔最高的山，上山的路狭窄崎岖，哪怕是四驱车也不一定能开上去，麦冬的车比较宽，甚至进不去进山的小路，开不到山脚下，只好把车停在进山的小路口，提着野餐装备徒步走进去。

路很难走，一脚一个坑，野餐垫折叠起来也不算小，祝行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非要自己把东西都拿着，不让麦冬帮忙，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脑门汗。

麦冬一直也没问，自己如履平地一样在山路上走，直到祝行野忍不住了在后边喊他，他才一惊，说：“哎呦，怎么热成这样呀乖。”

“我累呢，”祝行野手都占着，把自己脸贴在麦冬肩膀上，“哥给我擦擦汗吧。”

其实哪里用擦，汗水都被他自己蹭完了，麦冬看着他发红的脸蛋，有点心疼，后悔自己刚刚故意逗人装看不见，他说：“要不就到这？其实山上山下的叶子都一样，山上也就看得远一点。”

祝行野立刻说好，本来也就是想和麦冬单独待在一起，爬不爬山都无所谓，麦冬找了小溪旁边一块别人平整过的空地，把野餐垫铺开，塑料袋里的小零食全都倒了上去。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风凉凉的，吹得叶子也发出凉凉的声音，原本有些酸的四肢放松下来，祝行野被吹得有点昏昏欲睡，麦冬拍拍自己的大腿，祝行野挪着就躺了上去，什么也不干，大脑都变空了。

“真好啊。”祝行野眯着眼感叹。

麦冬的手指在祝行野头发里捋了一把，说：“这个时候山上还不是最好玩的。”

“到春天的时候，虫子都还没醒，花都已经开了，野连翘、山茱萸，这都是黄的，杏花、桃花，这是粉的，还有白的，是梨花、槐花，颜色都搅在一起，可热闹，可好看。槐花摘下来还能蒸着吃，能炸着吃，包饺子吃，榆树不开花，但是榆树结榆钱，直接摘下来就能生吃，但是吃多了拉肚子，可以蒸熟了拌蒜汁吃，到时候山里还有山韭菜、芨芨菜，挖出来也能剁成饺子馅，摊煎饼、打菜盒也可以，还有黄蒿苗、刺角芽，春天时候正嫩，再长就老了，薅出来洗洗晒晒熬凉茶喝，治心热......”

祝行野听不懂许多词，他问榆钱是什么，芨芨菜是什么，黄蒿苗和刺角芽又是什么，麦冬说他好笨，他就用脑袋在麦冬怀里拱：“我就是笨，你不就喜欢笨的吗。”

“喜欢，”麦冬按住他作乱的脑袋，一一给他解释，“其实都是山里长的野草野菜，没什么特别的，我连学名是什么都不知道，大概知道芨芨菜是芥菜，黄蒿苗其实就是蒲公英，不过有个好玩的，芨芨菜在我们这有个歌谣，我小时候一说这个就挨打，你想听不？”

祝行野说想，麦冬笑着用方言的腔调说：“芨芨菜，水上漂，我跟姐姐一般高，姐姐出嫁了，我也长大了——我姐说我就是盼着她出嫁好独占爸妈，其实不是，我就是跟着别人学着乱喊的，哪有那么多心眼。”

小时候的麦秋打人很痛，从教练那里学到的揍人技巧全都使在弟弟身上，麦冬也是个抗揍的，麦秋越生气他嚷嚷得就越大声，不求饶，嘻嘻哈哈地笑，越笑麦秋越生气，爸妈为了不偏心，谁也不帮，麦冬觉得其实他们还是偏心，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打不过麦秋。

后来都大了一些，麦秋外出上学，麦冬偷偷想姐，也不嘴欠了，甚至听说麦秋在大学谈恋爱后还伤心了一阵子，怕他姐真哪天出嫁，好在麦秋每个男朋友都没有谈很久。

祝行野听着很羡慕，因为他没有兄弟姐妹，老妈又忙，姥姥姥爷跟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也不在一起住，家里越宽敞就显得越冷清。

“其实你很爱姐姐的。”祝行野感觉自己看透了麦冬。

麦冬不否认，他也没有否认过：“我就这么一个姐，其实她没比我大几岁，我一年级的时候她也还是个小学生，但是高年级的学生抢我零花钱，还是她带着我去要了回来。”

姐姐是小时候的主心骨，麦冬现在遇到事情也下意识会想去找姐帮忙。

“唉。”想到麦秋多付的那些地租钱，麦冬叹了一口气，祝行野问他怎么了，麦冬不想在他面前提钱的事情，便转移话题说：“要是春天了，你还在这里，我带你挖芨芨菜，给你包饺子，怎么样？”

跟直男谈恋爱就这一点不好，他总说些让人不爱听的话。

祝行野说：“我春天肯定还在这里，不会走的。”

“说啥呢，”麦冬压根没信，“你还能一直在这躲着不出去？”

在麦冬心里，祝行野只是来这里躲避一些不想面对的事情，但成年人不可能不生活，所以祝行野是迟早要离开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祝行野都和这个村子格格不入，哪怕他把小牛照顾得干干净净，哪怕他愿意在大太阳下边给开收割机的麦冬送水，祝行野就是城里人，不能在这里一直住下去的城里人。

祝行野想到这里，恨恨在麦冬嘴上咬了一口，麦冬吃痛，推了一下没推开身上发疯的祝行野，于是在他后脑勺使劲拍了一下。

“又发狗疯。”麦冬骂他。

祝行野挨了一下，知道错了，又凑过去轻轻舔舐自己刚咬过的地方，说：“我不走，就是不走，就要一直在这待着。”

麦冬被亲得躺在野餐垫上动不了，只好顺着祝行野说：“好，不走，我也没赶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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