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哲学(2/2)
孔小云说:“没事儿,剪的时候我会让你们先看一遍素材。”
这年头搞自媒体,像她这么高素质的可不多了。
喂完花狗就要去牛棚,孔小云本想骑自己摩托车跟着去,可三轮车太慢她没办法跟,坐车斗她又不敢怕摔,麦冬只好把落了灰的小电驴推出来擦干净。
三轮车大军多了个电驴尾巴,花狗对孔小云正新鲜,一大坨非要挤在电驴前边,任凭祝行野怎么哄都不下来,孔小云的双脚无处安放,只能提溜在两边。
镜头被固定在车把手上,小小的显示屏里祝行野和麦冬脑袋挨着脑袋。
祝行野还在回味中午的面包片,并且对麦冬“大馋小子”的评价耿耿于怀:“真的很好吃呀,哥你吃的比我还多呢。”
“那是我饭量本来就大,”麦冬伸手按住祝行野的胳膊,让他骑车稳一点,“可不像你,饱了还硬吃。”
祝行野本来还想说点什么,麦冬手一搭上来他就把要说的话给忘了,垂眸看了一眼小臂上的手,脸红了一下,没再说话,麦冬也反应过来自己有点越界,把手收了回来。
这两天看似缓和的氛围又冷了下去,麦冬和祝行野都认为对方在装不在意。
之前不说话的时候,花狗还能探个脑袋出来搅和一下,这次它不在后边添乱,两个人只能这样尴尬下去,直到停车麦冬才又说:“你带小云去黄耳朵那儿吧。”
祝行野“哦”了一声,不太高兴。
没出柜的时候自己天天缠着麦冬撒娇,现在出柜了,人家一碰就不好意思,以前他也没发现自己这么爱装。
这下好了,麦冬又开始避嫌了。
白耳朵的药每天都得喂,祝行野哄着骗着让它吃了,又给俩小牛刷毛,孔小云在一旁录着,偶尔问他几个问题。
“它吃的什么药?”
“保胎的。”
“它怀孕了吗?”
“对呀,它们俩都怀着小牛呢。”祝行野轻轻抚摸白耳朵的肚子,又把耳朵贴上去听,什么也没听到,反被好奇的黄耳朵拱了一下。
孔小云感叹:“你给它俩养真好,干干净净的。”
“都是麦冬哥教我的,”祝行野笑了笑,“我没养好,不然白耳朵也不用打针吃药了。”
算算离它们预产期还有两个多月,祝行野每次看到白耳朵比黄耳朵小一圈的肚子,都有点胆战心惊。
他最近总刷到母牛生产的视频,有难产的,有生下来就是死胎的,还有母牛产后瘫痪站不起来的,越看越害怕,越看越愧疚。
难产要用绳子把小牛拽出来,死胎更不用说了,白遭罪一趟,产后瘫痪有时候需要火疗,遭罪两遍。
麦冬跟他说过,养牛避免不了要面对屠宰、繁育这些事情,见其生,不忍见其死,但人不可能不吃肉,也不可能不赚钱,所以只能尽全力,让它们活着的时候有尊严一点。
道理祝行野都懂,但真正做到不在意也不可能,麦冬养牛这么久也看不了屠宰现场。
这种问题一旦思考过多,便成为了哲学问题,祝行野对此类关乎生死的宏大命题一向有点害怕,所以跟孔小云聊了几句就不想说了:“你要还有什么想采访,问麦冬哥吧,他是专业的。”
麦冬正好进来,问什么采访,孔小云把刚刚聊的话题跟他说了,麦冬习惯性去摸祝行野的头,笑着说:“这也太沉重了,怪不得小祝蔫儿得跟红薯秧一样。”
这又是什么新形容?祝行野还没见过红薯秧,不知道看起来有多蔫巴,要是被麦冬摸过头也还是蔫,祝行野觉得那自己大概是没救了。
虽然觉得沉重,麦冬还是正经起来,对着孔小云的镜头说:“实话说,我至今没想明白,养牛的时候注入感情,卖牛的时候是送它们去死,这很冲突对吧,所以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呗,人还能因为这事儿愁死?”
祝行野恍然大悟,回家后问孔小云要了一份素材,说是备份,其实只想要麦冬最后对着镜头说的那一段话。
乍一听毫无道理,对祝行野来说却是恍然大悟,从那天恐袭发生之后,他便对生和死有了一种过度探索,结果没思考出答案,反倒越来越陷入莫名的恐惧。
到了麦冬这里,原来还有另一种答案,拥抱生活,填饱肚子。
可能只是让自己的思绪被生活填满,因此没有时间去考虑什么终将逝去,什么终将虚无,但对祝行野来说确实很有用,至少他现在很少做噩梦了。
这样好的麦冬,祝行野没办法说服自己远离他。
孔小云把网盘链接发过去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八卦:“你跟麦冬到底什么关系啊?”
祝行野装没看见,给孔小云发一个感谢狗狗头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这周大概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