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拱嘴和口条(2/2)
兽医站从一大早就开始忙,今天正好是集,好多赶集的农户顺路着就来买药看病,麦冬还没走到,就看到门口的钢丝床上趴着俩狗,狗爪子从钢丝洞里被掏到下边无法动弹,并排吊水,一个大叔在旁边陪着。
麦冬认识这个叔,是隔壁村的养牛户王万林,走近了问:“咋回事儿,俩狗都来输液?”
万林叔笑了笑,都嫌说出来丢人:“这俩臭狗偷吃玉米面,涨肚了。”
来取药的人们听了也笑,空气中充满着快活的笑声,两只狗耷拉着耳朵,装作听不懂。
刘望津让麦冬进来拿药,今天忙得她头发都没好好梳,绑着马尾的皮筋上边全是头发没梳通的鸡爪揪。
“黄体酮,回去之后打在脖子上,这个是保胎灵,口服,用量用法我都给你写在盒子上了啊。”刘望津把白色塑料袋丢给麦冬,麦冬放在柜台下边,说给她帮会儿忙。
刘望津也不推辞,她跟麦冬都不是喜欢客套的人,连带着祝行野也成了临时工,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
临到中午要走,一个男人急匆匆骑着三轮车停在门口,从车斗里抱下来一个半大的马犬。
“望津,我这狗又受伤了。”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小臂上刺着青龙纹身,狗在他怀里嗷嗷痛叫,刘望津已经见怪不怪,让他把狗平放在地上。
狗腿膝盖关节已经高高肿起,刘望津轻轻按压,狗的叫声随之变大,棕黑色的眼睛哀哀看着人,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刘望津皱着眉,手上动作没停,在肿起的位置扎出一个小洞,瘀血喷射而出,溅得她白大褂上一道红痕。
“上次我就说了,它再这样跟着跑,腿迟早要废掉,本来就还没成年,你不能看它个子大就觉得这狗长大了啊。”刘望津难得说话带了点火气。
男人呵呵笑了两声,一看就知道没把这话当回事。
狗各有命,刘望津只能言尽于此,给狗包扎固定好之后,又喂下去两片消炎止痛的药,让人把狗带走了。
祝行野在旁边看了全程,等人走才问那个狗是什么情况。
“那人有钱,专门玩儿狗,”麦冬也见过这个人,聊过几句天,“就是自己养了十几条烈性犬,没事儿就在山里放着玩儿,逮兔子抓野鸡啥的。”
刘望津点点头:“这狗还没一岁,来我这儿五回了,不是腿断就是肚子被豁口子,可怜死了。上次他有个狗得了血虫病,治一半没再来,也不知道是病死了还是他就不想花那钱治。”
这种养狗的纯为了玩,倒不是差钱给狗治病,主要是十多个狗一起养,一窝蜂的喂,一窝蜂的遛,什么感情也培养不出来,让他花万儿八千的给狗治病,还不如赶集的时候两三千再买个狗崽,说不定还能碰着个不错的品相。
“血虫病是什么病?”祝行野听到新名词,认真发问。
刘望津在相册里翻出几张照片给他看,里边的狗排泄物都泛着红色,牙龈和眼皮却是惨白。
“就是一种血液原虫病,主要是蜱虫叮咬传播,得了这种病也不是一定会死,治起来也不算特别麻烦,只是血虫醌吃起来确实贵,一部分主人负担不起,一部分主人不愿意掏钱,所以死亡率略高。”刘望津说后半部分的时候没什么感情,祝行野却听出来几分惋惜。
麦冬听到这里,看了一下日历,让刘望津给自己拿点驱虫药,家里的狗狗猫猫都又到了驱虫的时候,小米小粥长大了一些,天天巴望着爬墙跑出去,也该做驱虫了。
上网查了一下血虫醌的价格,祝行野想说其实也不贵,但又想到来刘望津这里看病的大部分没有特别好的家庭条件,几个疗程下去也是一笔大支出了,自己这么想实在不太合适,甚至有点傲慢,祝行野轻轻在自己嘴上拍了一下,以示惩戒。
午饭就在镇上解决,刘望津听麦冬说请吃饭,一点不客气,直接打电话把何佳彤也喊了出来。
把门口两只狗的针拔了,四个人一起出发,去镇上新开的卤肉店试试。
何佳彤站在锅头前边,大手一挥:“给我们切点肘子、拱嘴儿、大肠、猪脸,你们吃口条吗,来点口条吧我想吃,再切个耳朵,少放洋葱多放青椒啊,我们桌上还要一碗腐乳,一碗韭花,对了,没主食,再下四碗红薯面条。”
“全要红薯面条吗?浆面条刚出锅,也好吃。”老板一边剁肉一边问,麦冬问祝行野想不想试试,祝行野闻到一股发酵的酸味,不是很想尝试,麦冬有些惋惜:“真是不知道啥好吃。”
祝行野装作听不到,拿出湿巾在油哄哄的桌子上擦了擦,转移话题问麦冬什么是“拱嘴儿”,麦冬神秘一笑,说一会儿尝一口就知道了,是美味。
面条得等,但肉是现切现上,从卤汁里滚过一遍的肉热乎软烂,麦冬先给祝行野夹了一片肉,椭圆形的肉片上两个透明的圆点:“这就是拱嘴,好吃的,你尝尝。”
祝行野半信半疑,吃了一片,眼睛都亮了:“好吃诶,这是哪个部位呀,哥。”
麦冬:“嘿嘿,猪鼻子啊。”
祝行野:“……”早知道不馋这一口了。
【作者有话说】
猪鼻子筋筋的,口条脆脆的,推荐,但我觉得肘子还是最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