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快跑 跑!快跑!(1/2)
第133章 快跑 跑!快跑!
大齐都城里, 先是关押凌府上下的牢房看守被杀,后皇宫之内又被人放了火。
这把火烧了一处宫苑,大夜里腾起的火光吓得宫人疾走叫喊。大齐帝惊惶未定, 大夜里发了怒势要将人抓出来千刀万剐。
可就在第三日, 又是一把火照亮了半边天。更诡异的是,这把火熄灭后的第二日, 朱红宫墙上就被人用血涂了六个字——君不明,天弃之。
君不明, 天弃之。
大齐去岁为何动荡, 又为何收成不好,而今岁明明是春日但各处喊苦,这一切,似是都有了缘由。君不明,天降灾,可纵然听说这六字,也不敢明面说什么。
大齐帝也知私下有人说这些, 他是拦不住的,索性让人去各处贴了告示,只说今岁赋税再加一成。
可就在第七日, 大夜里, 有人急报说关押着的凌府众人都跑了。大齐帝怒得当即起驾往大牢去。他甫一到大牢,就被吓了个趔趄。
牢中看守被人杀了吊在牢门前,吊了一排, 那血在地上汇成一滩。大齐帝刚站稳, 擡头,又对上看守被勒得瞪出的眼珠子,他对一边候着的侍从道:“还愣着做什么?都拖出去!”
他气得发抖, 凌氏,他本关着凌家上下两百多口人以此来拿住凌煦。如今,凌氏两百多口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拿什么来做筹码?
皇城之中,他眼皮子底下,到底是谁能做出这等事?
与凌家交好的,唯有岳家,他即刻召岳巍,岳巍不多时就进了御书房。他神色坦荡,大齐帝细细打量片刻,拂袖道:“凌煦将功折罪往前线,岳卿,你说他可能胜?我听闻岳成秋也已归军中,你且说说他胜算几何?”
“回君上,臣以为,大凛虽乱,但仍有兵马粮草,几十载的积攒,不会那么轻易就耗尽。君上,臣还是那句话,杀伐不可取,赋税连年加,百姓已是苦不堪言……”岳巍话未尽,大齐帝面色已冷凝。
“岳兄,最后再问一次,你当真不愿出战?”大齐帝问出这句话时,岳巍神色便沉下去。大齐帝见状笑一声,虽是笑,却不带半分情绪,他道,“想夺天下,错了吗?岳巍,你说杀伐不可取百姓有疾苦,可你辅佐先帝开河山时可有想过所谓杀伐不可取?”
“你当真相信你不动他们他们就不会动你吗?你为先帝开疆辟土,立下汗马功劳。那时候,你手上就已沾了数不清的无辜人的鲜血。洗不干净的,岳巍,岳老将军,岳兄。”这是他最后一次,叫岳巍岳兄。
当年岳巍神勇,抗北疆驱南域击淳于时,十八岁。
后来征战十载得胜还朝被封护国大将军,那时候的岳巍意气风发,只大他七岁。先帝敬岳巍,他便敬岳巍,遂,称一句岳兄。
三十载过去,随先帝征伐天下的岳巍,竟说出了一句可笑的,杀伐不可取。
“我只问一句,我是当不得这个天下共主吗?”
岳巍还是神情淡淡,拱手道:“岳某卸甲二十余载,早征不得沙场。君上若想打,自有人任君上差遣,岳某早年杀伐太过,想赎罪了。”
“君上,岳氏不会让铁骑踏我家国,但也不会平白让百姓丢了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上,为君者,当以民为先,如今已是久攻不下,不如到此为止,也免百姓生恨。国库早空,不过茍延残喘,君上,看看百姓罢。”
百姓百姓,他口中总是百姓。他为君,他为君!百姓赋税供军队、扩疆土,明明是理所应当!
也是先帝太过仁慈,才会停下脚步。
岳巍躬身退出御书房后,大齐帝终是冷笑出声。他提笔写下一封书信打上朱砂标,便差人送出。一个凌家没了,他手中还有岳家,岳成秋啊……比凌煦要像人得多。
翌日,都城之中再戒严,凌氏畏罪潜逃人尽皆知,通敌之罪洗无可洗。不多几日,于大齐境内劫掠的那支军队越发猖狂,竟血洗了离都城不远的一处小镇。
百姓无不是提心吊胆,纷纷往都城寻求庇护。可都城不开城门,另还有官兵守城驱民。
岳巍在府中书房里看着倒出来的长生酒久久不语,凌氏通敌,他本是不信的,可已到了这个地步,容不得他不信。可惜了凌老爷子一生忠烈,竟出了凌煦这样的儿子。
“爹。”岳成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岳巍随意将一张纸盖在酒盏上,道了句:“何事?进来说。”
岳成雪甫一进书房就蹙了蹙眉:“什么味儿?”
“说罢,何事。”
沉默许久,岳成雪试探着开口:“要不要……送娘和予晴走?”
岳巍颇感意外,挑眉,示意他接着说。
岳成雪蹙着眉,神色复杂:“爹,孩儿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了。眼下大齐都城已不太平,前方战事又胶着……”
他欲言又止,岳巍看他一眼,仿佛是今日才认识自己这个小儿子。
那张宣纸被他揭开,血腥味儿扑面而来,岳成雪一惊,瞪大眼看着他,口微张:“这是血?”
“长生酒,凌府找到的。”岳巍这时才认真看向他,慢慢道,“凌家上下两百余口一夜之间被人救走,君上盛怒,疑是我布下的局,他问我,可愿披挂上阵。”
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岳成雪思量许久,倏然明白过来,惊道:“那我们不是更要早些送走娘和予晴吗?”
“你觉得,你娘会抛下我们不管吗?”岳巍眼底柔和,起身将那长生酒倾倒至窗外,他端着空酒盏,看着外间院子里的大好春光。再远些,半空中飘着两个纸鸢。
他回过身来,对上自家小儿子的视线:“成雪,你娘不会放我们不管,她太过聪明,你我也骗不了她。淮阳河秦氏立了几十载,根基深厚,这也是他不敢明面翻脸的缘由。”
“成雪,若有机会,我会安排好一切,你要带着予晴走,去淮阳河。莫要说什么你不怕死,你若也被困死都城,予晴怎办?”
一万岳家军还在九曲山未动,由年廉暂领。淮阳河秦氏声威亦在,他们还有退路。
可一旦退了,那便真的是死局。
都城中动静这般大,吾月不会毫无察觉,她也在等,等着他的选择。
岳巍长叹:“成雪,你长大了。”
书房里弥散的血腥味儿终于被春风吹得散去,岳成雪颔首:“孩儿明白了。”
偏僻山道上,一辆马车疾行,马车后跟着黑衣银面具的人马。
“采薇乖,别出声。”凌夫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她摸着采薇的头,她们已在路上行了许久。马车内漆黑一片不见天光,她也不知已过了多少时日。
采薇死死攥住她衣袖,颤颤道:“娘亲,我不怕的。”
她若不随他们走,那凌家上下两百余口便会被他们杀尽。她不知他们是哪方人,更不知他们为何敢如此猖狂。
马车猛地停下,凌夫人护住怀里的采薇,隐约听见外面有尖锐哨声,接着竟听到虎啸。另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接连响起,她捂住采薇的耳朵,自己贴着马车车壁细细听去。
外面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她声音朗朗:“虞族择妖道,也不怕虞族老祖宗被气活过来掀了棺材板儿啊?虞顺呢?来了没有?让他给本座滚出来!”
答她的是刀剑破空声,她嗤笑一声,方才听不真切的虎啸这时变得清晰浑厚。
“苍雾,别吃,脏死了。”
马车车帘被人拉开,她破开内层木门,笑吟吟伸出手道:“出来吧,夫人。把你们送出去了,我才好提着他们人头去找吾主表心迹。”
凌夫人犹豫着,女子却等不下去了,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拖出马车。外面血迹斑驳,戴着银面具的头颅被割下来挂在一处。无首的尸首七倒八歪,更有一只猛虎横卧当中。
她慌忙捂住凌采薇的眼,看向救她们出来的女子。
女子一身短打衣衫,干净利落,头绑三色发带辫细辫,眉心还坠了颗松石。她面上依旧带着笑,上上下下打量起来,赞道:“关中的夫人,好生漂亮呀。”
凌夫人还是看了四周,定下心神,问道:“多谢姑娘搭救,姑娘如何称呼?可有看到我府中别的人?”
“我啊,叫溯望。”溯望拍拍虎头,杏眼微弯,“我一路寻踪,来时便只看到一辆马车。”
又有马蹄声起,猛虎机警擡头。
溯望朝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它方又趴下去。
来者黑衣戴斗笠,勒马停在他们面前。
“来者且报上名来。”溯望站在凌夫人面前,倒提长鞭。
“溯族……”
来人沉吟,他取下斗笠,凌夫人身形一僵,不敢出声。
溯望收了鞭,抱拳一礼:“原来是岳老将军。”
“溯族来此,是何意?”
岳巍端坐马背,扫过地上的尸首和摞在一处的人头。先是淳于氏,后又是大巫附族,天命如此,谁都再无法阻止。
“岳老将军,溯望有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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