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壹：得偿所愿（下）[番外]（2/2）
那边没再回话。
五分钟后。
她收到了备注“池一”的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
——有点迟，但谢谢了。
新年结束，她才正式进入了考研复习。
因为给自己做了规划，她每天一大早都跑到图书馆占位置开始学习。
这一学期，她课很少。大数据的课也很少，两个专业的课直接错开时间上，她再也没有借上课偶遇他的理由。
但好在，复习累了，她就会开始找池一聊天，每一条都会被回复。
尽管她有时候自动脑补出来的语气，依旧难听。
在看到他们专业的综测排名，她会和池一说：真厉害，拿了三等奖呢。
池一会回：你应该会更厉害些。
在看到送餐群里，小票写着池一姓名的订单已送达时，她会说：哥，你的脆皮鸡到了，记得按时吃饭。
池一回：这都能知道。
……
因为考研，这一年她给他发消息的频次算不上多，但时不时就会在他面前刷一下存在感。线下见面次数寥寥无几，她还会担心地和他说：哥，你可千万别忘记我长啥样了。
池一【那不会】
邝柠【忘了也没事，我多发点自拍，你下次看到了能不能给我点个赞】
池一【看情况吧】
好在有几次，池一确实大发慈悲地给她点了个赞。
初试考完，邝柠终于又闲下来了。
彼时池一已经在晋科工作，一面更难见着。
但她时间变多了，她会问他下班的时间，然后在那段时间给他发一大堆话。
池一也没有嫌她烦。
邝柠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对他误解太大，小少爷明明就很有礼貌。
她报的是渝大本校，初试成绩出来那天，她很开心地和池一分享这个好消息。
池一是真心想夸赞她，但词汇有限，只回道：这么牛。
后面一段时间，邝柠又投入复试的准备中。
那段时间，因为毕设的事情，池一又回到了学校。
复试结束的当天傍晚，邝柠心情不是很好，因为老师提问的问题太难，虽然是答上来了，但自己总感觉不满意。
她垂头丧气地走在路上，想去四号楼买杯酸奶安抚一下受伤的心灵。
她低着脑袋，在手机上劈里啪啦给爸妈回着一大堆消息。因为没看路，她不小心撞上了个人。
额头有点疼，她忍不住嘶了声，心情更糟糕了。但还是先退开和前面那人说声抱歉。
擡眸的瞬间，她看清了来人。
池一依旧习惯性歪着脑袋看她，他主动打了招呼。想起今天教学楼拉了一排警戒线，边上有立牌写着：考研复试，禁止入内。
他问道：“你今天是不是去复试了，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邝柠：“……”
她脸有点僵，这种时候，哪怕是池一，她也不是很想搭理。
见她不说话，池一有点疑惑，又说：“不是说复试通过率很高，你肯定能过吧。”
这回邝柠胸口更堵了，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很容易联想过往更为糟糕的事情。当下，她气蹭的一下上来，低喊道：“哎呀，你是不是有病啊，一直问，烦不烦！”
“过不了，过不了，可以了吧！”
“追你又追不到，准备了一年又功亏一篑，现在连个工作实习经验也没有，给你当看笑话行了吧！”
池一愣在原地，他头一次看见这么生气的邝柠。嘴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安慰的字也说不出来。
他见她烦闷地喘着气，眼眶微红，咬着牙从自己身边越过。
先前那么多次被她说自己态度凶，他都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一回，他好像认为真是自己错了，是自己在她伤心的时候勾起令她难受的事。
他没怎么反思过自己，也没有安慰别人的经验。
第一次见她这样，他也有些郁闷。
回去思考了一晚上，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凌晨，他给邝柠发去一条消息：如果我说，我能给你提供实习的机会呢。
邝柠还没睡，看到他的消息不难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她突然又来了气：这算什么，开后门吗？
这次池一也能隔着屏幕脑补出语气了，很不好的语气。他再次看了下自己发的那条消息，措辞好像确实不太好，于是解释道：不是，只是免去那些繁琐的程序，直接进入实习。但至于能不能转正，不是我能决定的。
需要看她自己的本事。
这也给了她的心气留了一个可以喘息的空间。
当时邝柠确实觉得复试无望，她不太想再花一年去二战，又不希望这段时间无所事事的。所以考虑了一晚上，她接受了。
其实刚进晋科实习的时候，她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毕竟前些天刚冲他发完脾气，隔天又麻烦上人家。
所以她找了一个下班的傍晚，请他吃了顿饭。那会儿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很诚恳地和他道了歉。
池一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难说话，他居然一下就接受了她的道歉。
还好还好，没坏了前两年打下的感情基础。
复试成绩出来时，她震惊地发现自己过了。
内心一下更愧疚，再加上那天和林清鱼吃完饭后，她深刻反思了下自己，觉得当时池一实在罪不至死，自己说话确实太过了。
于是又请他吃了顿饭。
池一很懵，他问她为什么三天两头请自己吃饭，他自己有钱，吃得起。
邝柠当然知道他吃得起，毕竟这少爷微信绑的他妈的银行卡。他没钱了，他妈都不可能没钱。
她尴尬地解释：“哥，就当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不然我会良心不安。”
池一说：“但你这样，我也很不好意思。”
邝柠乐了：“那不然这样，你为了弥补我，和我谈下恋爱呢？”
池一很认真地说：“我不接受办公室恋情。”
邝柠：“……”
难怪让她进晋科，这是又找到新理由来拒绝自己了。
她反正是觉得拿下池一无望了，但日常的聊天还是要继续的。
后来有一天，不知是哪个高中同学把她在晋科实习的消息透露给前任。
在她毕业前，她又一次见到了他。
这次是在晋科楼下。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邝柠整个人怔在原地。
她不知道他这次来找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但她想故技重施，她想避着他走。
这回没成功。
她被他堵住了去路。
邝柠不敢直视他，但没好气地说：“这位大哥，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前任知道她抗拒，所以保持了距离，他说：“我加你微信，你把我拉黑了。后面加了你Q.Q，你依旧没通过。”
邝柠：“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就因为这点小事，然后劳烦你特地跑过来一趟？”
她语气算不上好，甚至有些不耐烦。
“我这学期结束要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想再见你一面。”
邝柠早就知道了，他高中毕业就差点出国，但当时因为高考的风险有点大，那时还是选择留在国内的大学。后来分手了，有高中同学和她说过，他那段时间一直在筹备出国留学的事情。
她其实不是很想听。
因为她容易心软。
初恋给人留下的印象总是深刻的，哪怕觉得支撑不下去了，但还是舍不得。
就好比如，在那段时间，她其实很早就感知到了，但只要彼此不提，她就还能再麻痹自己一段时间。
所以她一直没问，哪成想，一问他就坦白。
当时直接破防得不行。
身旁蓦然经过一人，他侧眸对邝柠说道：“你不是还要请我吃饭，就这个点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邝柠讷讷地望过去。
她脑海快速搜索着记忆，不是已经请他吃过两次了吗，这一次又是哪来的。小少爷卡被他妈断了啊，天天可着她薅。
但她潜意识里又真觉得自己说过这话，于是哦了声。垂下脑袋，跟着他的脚步径直往前走。
或许那人真的只是来见她一面，又或许因为她身边站了一个异性，所以他没再跟上来。
走出一段距离，两人默契停下。
她鼻尖隐隐有酸涩感，但忍着没哭出来。
池一看向她，问道：“你前男友？”
她很平淡地嗯了声。
池一又问：“为什么分的手？”
好的、不好的回忆都在涌来，这是邝柠不知多少次，因为那个伤害过自己的人流下眼泪。
但在池一面前，她居然第一次没有特意去压着泪腺。她蹲下身子，捂着脸大哭着：“我被他绿了，被绿啦！你怎么总问我这种戳心窝子的话啊，好丢人啊！”
她没绷着眼泪，宣泄了会儿，擡眸看向他：“你说我怎么这么失败啊，一个两个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猝然，池一在她面前蹲下。
他递给她一包面巾纸，难得放缓了声音：“这凭什么算是你的错，需要被天打雷劈的是他。”
“他爸妈知道这件事吗，怎么没把他腿打断啊。”
邝柠头一次发现，他骂起人来毫不客气。
她眼泪一下止住，噤声了好一会儿，才哽着声音开口道：“我什么时候又多欠了你顿饭啊？”
池一直白地说：“我编的。”
“这次换我请你吧，毕竟你哭的，确实有点伤心。”
邝柠问：“哭就能让你对我主动吗，那我多哭几次？”
池一依旧说得直白：“我不接受。”
邝柠哑声。
拍毕业照那天，两人久违地回到了学校。
那日邝柠在看到池一穿上学士服的时候，心脏还是抑制不住为他跳动。她忍不住感叹着，渝大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就是嘴毒了点，对她态度不好了点。
她之前和林清鱼开过玩笑，说池一毕业那天可不可以亲她一口，看在她这么勇的份上。
但真到那个时候，她所奢求的，也仅仅是一张合照。
林清鱼看穿了她的心思，所以主动帮她搭了线。
她没想到，他又一次选择了同意。
两人靠得很近，甚至比操场那夜并行回去靠得还近。
她不敢侧眸去看他。快门按下的瞬间，她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仅有的一张合照被她设置成了壁纸。
那晚，她问池一：为什么会同意这个请求。
池一【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开心点的话】
邝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开心】
池一【因为那天你哭得很伤心，他们说女孩子很难哄】
所以他认为她的情绪还没平复，他希望这张照片可以驱散一些坏心情。
两个月实习期结束的那天，邝柠收到转正的消息。
同时也得知池一转到分公司去的消息。
当时大家对这个消息议论纷纷，有说他是得罪了上头的领导的，也有说他是办事办不利索才被换掉的。
但邝柠知道，这些绝不可能是理由。
这公司都是他家开的了，他还能得罪到哪个领导去啊。
那天傍晚，她走出晋科，刚想给他发消息问明情况。
擡眸的瞬间，他就在眼前。
挺好，这回都省去等他回消息的时间了。
她跑上前，问他：“你怎么调去分公司了？”
池一没绕弯子：“我自己申请的。”
邝柠不解：“为什么？”
“我说过。”池一垂眸，眼里少有的认真，“我不喜欢办公室恋情。”
他说话从来都是很直接的，但这一次，邝柠突然有些没听懂。
又好像听懂了，但她不敢确认。
所以她问他：“你可以说得再直白些吗？”
下一秒，她听见一句：“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她眼睫颤动着，心率有些不稳，震惊地看向他。
“篮球打腻了？”
“嗯。”
“游戏没趣了？”
“嗯。”
她忽地有点想哭，是激动的。
“你之前不是说我很麻烦吗？”
池一纠正她：“我从来没有说过你麻烦，我说的是谈恋爱麻烦，我现在不觉得麻烦了。”
她声音有些哽咽：“池一，我胆子可是很大的。你要选择和我在一起，就要做好随时被我袭击的准备。”
但池一说：“你之前不是老问我什么时候准备好，我已经准备好了。”
下一秒，他手腕被握住，面前的人踮起脚尖，贴上他的唇角。
在那一刻，曾经那个态度强硬、没有半点商量余地的少年，心软了下来。
他才发现，原来对一个人有感情，是一种很奇妙的、忍不住想靠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