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行天道（2/2）

好不容易从狼傀口中逃脱，光着背，露着半个屁股，仍旧端着架子，用长辈的口吻问道：“奚醉，你可知弑父乃是十恶不赦之罪？！”

无端烈风如龙卷般向迟天迎面袭去，两个长老所在地过道四周，骤得燃起红莲业火。

修为如骇浪般涌出，威压好似崩裂的山川，铺天盖地砸下去时，被困于禁制内的二人，感到了头晕目眩的剧痛和喘不上气。

登傲赶忙祭出了法器，那是一根白莹莹的短笛，看起来像是由人的腿骨制成，吹奏出的乐声，犹如少女悲泣。

阴怨也立刻抵挡了一部分威压，甚至还有了反扑的意图。

但奚醉丝毫不以为意，皱着眉，轻擡了一下下巴，轻蔑道：“本座乃是当世魔君，这天下，无人能定本座的罪。”

威压与阴怨较量着，再一次占了上风。

奚醉留下了属于闻朝意的那头狼傀，与登傲和迟天对峙，而属于他自己的那头，则衔着业火，缓步向楼梯下退去。

“完了，”高胜鹤小声嘀咕说，“二爷生气了，他恐怕是要当着这两人的面，亲手宰了奚骛。”

柳雾也紧张起来，奚骛被杀事小，如若奚醉因怒入魔失控，恐怕所有人都得玩完。

但他也不敢上前阻拦，一来没有立场，二来巨狼足有他两个高，一脚就能将他踩得嵌进地里。

狼傀越过了楼梯口用于保护众人的风墙，于拐角处，被身材纤细的女子挡了个正着。

奚醉没有回头，隔着风墙于禁制，低声问着：“母亲，您也不许我杀他吗？”

兰露远远望着他的背影，道：“正是因为你是当世魔君，这一辈子还很长，还要陪着璞璞一起，才不能再与奚骛有任何因果恩怨。你专心面对那两个畜生，这厮由我来解决。”

她这么说，奚醉反倒是不同意了。

“何必脏了您的手？您在奚府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

兰露还打算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柯珂抢了先。

这姑娘颈间还缠着绷带，衣襟上血迹斑斑，手中却紧握着锋利的柳叶刀，道：“别争了，我来，我生前说不上悬壶济世，但也攒下了些许功德，今日将它们抵在这里，报二爷和夫人救命之恩。”

柳叶刀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

以杀止杀，听起来没那么正义，但仍旧是为了救人。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杀一个畜生，要抵上自己半生功德？

凭什么有些畜生活着时无恶不作，死了还能恶心别人？

奚醉答不上来，他只觉得不痛快。

过道中，被困的登傲与迟天显得幸灾乐祸，那副想要看他下不去手的模样，作实令人恼火。

奚醉轻震了一下长剑，打算先解决了二人。

却听到安静许久的闻朝意，通过灵犀小猫，轻喊了一声：“阿醉。”

“嗯。”

“你听我说，”闻朝意道，“这两人想激你失控入魔，好借你之手，清理掉柳雾等人，并挟持一众亡魂和奚家护卫，作为代价进入鬼境。”

奚醉生气归生气，但终归不是鲁莽之人，也无法全然保证，初次炼成的扶摇玉露，能有十二成把握，令他从此不会再失控。

他轻阖了一下眼，努力调整情绪道：“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闻朝意问：“你还记得在问君境中，得来的那柄晶石剑剑鞘上，刻的是什么吗？”

此剑当下正紧握于奚醉手中，想忘也是忘不掉的。

「行天命未行之道，斩鬼神不斩之魔。」

“你是说，”奚醉猜测道，“用这柄剑斩魔行道，不受因果天命所扰？”

“我觉得最稳妥的法子，是以此剑催动红莲业火，”闻朝意说，“业火焚罪孽本是天经地义，再借此剑的替天行道一说，怎么也不该再将因果恩怨，记在阿醉身上。”

此话倒是不假，当年小将军以红莲业火，烧了如今魔界七成以上的土地，都未受到任何责罚。

最后落下天谴，是因上千修道者与邪魔的诅咒，以及拘魂役尸一罪。

“以剑催动业火不难，烧了整个境群也很简单，登迟二人在同越空山的战斗中，消耗了大量修为，已不是我与母亲的对手。”

奚醉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才又问：“但境中百名亡魂里，惧怕业火的那些，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