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听，有人来接你了。（2/2）

清理污染是十分危险的工作，哪怕有着神灵赐予的武器，人类也还是难以避免伤亡。在一次又一次目睹大批子民因此而死后，无畏的神灵懂得了恐惧。于是她背弃了曾对高天许下的诺言，带领自己的子民逃离了驻守之地，千里迢迢远徙至云来海畔的群山之间。

神灵违背诺言的行为让高天震怒，于是对背信弃义者降下诅咒。

[你所拥有的，必为亲者所夺。你所珍视的，必将面目全非。你、你所爱的、乃至于所爱之所爱，必将代代背负诅咒，直至罪孽赎清或至血脉断绝。]

神灵恐惧诅咒，亦恐惧灾厄会追随肆虐而至。她知道自己迟早会因为长久与污染为伴而衰竭死去，为了避免诅咒落到子民的身上，她仿照高天的技艺，以自身为模板创造出了带有自己血脉的眷属。

她以眷属为子嗣，令其背负自己的命运，继承自己的职责与所受的诅咒，以为这样就能保全自己所钟爱的凡人。

只是命运并不是那么好蒙骗的东西。

先是长子意图夺走神灵的力量，又是子民勾结已与她反目的旧友举起反旗，就连神灵自己最终也葬身在友人的枪下。

她的力量与权柄为次子所吞食，她的旧日子民四散并入其他的部族。高天的诅咒最终还是应验。

“菲尼斯曾履行着一份为高天清理外溢的深渊污染的职责。长久与深渊的力量相伴，哪怕她掌握了能烧尽一切污秽的净火，也难逃自身被侵蚀的后果。这世上拥有漫长生命的灵魂总是难逃磨损，或许这便是她身为魔神而不得不背负的命运。”

“就如你所猜测的一般，”钟离平和地望着魈，“净轮继承了母亲的一切，权能、职责、子民，甚至包括诅咒。他亦背负许多，只怕比我还要更难放下这份职责。”

这话其实说保守了，并非难放，而是根本放不下。

高天派给你的活儿你干不干？你敢不干吗？你胆子有多肥敢给高天的旨意拒了？

岩王帝君派给你的活儿你不干，你可能不会被岩王帝君一枪戳死，最严重的后果也只不过是被默默边缘化从此远离璃月的管理圈层。但高天派下来的活儿你敢不干，高天张口就是一个祸及你十族的诅咒扣下来，巴不得你走哪儿哪儿死一大片。

你不把高天的任务当回事，那高天就也不把你和你亲朋好友的小命当回事。你敢不干？不干那高天就干死你。

这甚至都不是一个需要权衡的问题，这直接就是一道迫选题。

要么你认罪认倒霉，接下这钱挣不着但史保证难吃的送命活儿直到鞠躬尽瘁蜡炬成灰……给高天当苦逼打工人一直到大道都磨灭的地步。

要么你不服天也不服神，拒绝内卷提倡躺平，然后从此被开除提瓦特户籍。

这场面你眼熟吗？

不论在座的看官眼不眼熟，反正在座的魈是眼熟了。

这是什么地狱模式？这跟当初绑架无辜幼年金翅大鹏当牛马奴役的梦之魔神有区别吗？这显然没有区别，甚至这操作简直跟梦之魔神是如出一辙的出生，没有一丁点人性化的温暖。

被迫当过相当长一段时间007童工且工作待遇极差的魈多少有点感同身受。他看似乖乖坐着，神色严肃，但实际上心里的思绪已经相当危险——

当初奴役仙兽的梦之魔神能杀，那高天之上的神呢？也能杀吗？

毕竟夜叉的脑回路比起一般仙人来说总是会有些激进，会这么想也是难免的事。

“净轮本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封印，是愚人众找到了青墟浦，将他从地底释放，”钟离道，“我已私下询问过公子，这并非他的授意……只恐怕是另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你应当知晓，自若陀被封印之后，净轮的行事就愈渐狂悖。那时深渊对他的影响就已经初见端倪，只可惜璃月事务繁多，他又常躲着我，以至于我没能及时发觉……事到如今，是我的疏忽。”

魈略显急切：“这怎么能怪帝君？”

钟离对他摇了摇头。

“那孩子想要改变好友注定走向毁灭的命运，然我亦不忍他也走向同样的结局。”

有人憾恨英雄不该落寞地退场，自然也有人不愿背负千钧重担独行许久之人也这样无声无息地消亡。

“魈，不知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

在提瓦特的星空之上，以人形出现的命之座并不多见，客星座是其中之一。

然而如今的客星座残缺不全，星光黯淡。

这意味着它的主人生机已经近乎耗竭，或是已经字面意义上的与世隔绝。

魈回忆着帝君告诉他的话。

明蕴山是净轮常至之地，旅行者的直播画面也是在这附近突然断掉。按照帝君告诉他的，在这片土地之下应当有一片不属于过去、不属于现在、也不属于未来，甚至不属于提瓦特的失序时空，是当初熔岩魔神死后一部分残躯与梦主所织之梦相融后所化。

它在千年前有未完成的使命，虽然深埋地下，却依旧运作至今。它仍旧会不断引诱与它关联颇深的人落入其中，直至与它同化。

旅行者这位天外之人不会受它的影响，但另一位身陷其中的可就说不准了。

魈，我知道在梦主织起梦网，第一次将重明鸟捕获时，你曾将其从梦的牢笼中驱逐。你对梦的了解，远比我们之中任何人都要深入。

——现在，我需要你再次将他从梦中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