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是明知错，却一意孤行（2/2）

炎琅：“……”

他多少有点汗流浃背了。

实话说，摩拉克斯夸人一向有一手的，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套的公式。千年多下来，璃月人歌功颂德的文章诗词能够出十几本璃月大典，而摩拉克斯接触最多的，除了公文恰巧就是这些歌功颂德的漂亮废话。故而虽然有时岩王帝君自认是在陈述事实，却架不住讲话实在文采斐然，常把面皮薄的人夸得掩面而逃。

现在这场面却不是有人要被夸得不好意思的时候，毕竟此情此景结合此话，更让人有种对方其实是在反讽的错觉。

炎琅当然知道那是错觉，毕竟岩王帝君虽然有时也喜欢含蓄地讽刺人，却绝不像妙法太子那样是实打实的爱阴阳怪气。

只听钟离继续道：“你心系离民，不会为一己之私就陷他们于不义。所以只有可能是你太过自信，自信到认为自己的愚行不会招致天理的注目，自信到认为自己终将成功。到那时，无论岩王帝君选择处罚或是不处罚你，你的目的都已经达成。”

炎琅没反驳那句愚行，毕竟这是事实。

谁家好人没事乱玩深渊啊？敢玩深渊力量的，要么是疯子要么是愚人。他自认为还算头脑健全逻辑清晰，那肯定不是疯子，只能是愚人了。

“即便我阻止你，你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的实验继续下去，”钟离依旧在看着他，“想要真正阻止你，除非杀死你。”

“对，所以杀了我？”炎琅扯出一个笑来。

或许是少年平时所做有挑衅意味的举动太多了，这个笑也染上了几分挑衅之意。钟离手上的力道不由重了些，沉声道：“但我不会杀你。”

“杀了我也不会有魔神遗恨的，我知道我活该。所以只需要找个合适抛尸的地方——现在的璃月这地方虽然难找了点，但也不是没有。”炎琅挑眉。

“你知道我不会真的动手，”钟离淡淡地点评他这一行为，“有恃无恐。”

炎琅做不可置信状：“我哪里有恃无恐了？摩拉克斯你扪心自问，你哪里像能让我有恃无恐的样子了？你杀我母亲、损我本源，五百年前借金鹏之手一枪穿心，桩桩件件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再仔细想想，你不觉得自己在我的角度看起来其实像个大恶人吗？”

“当年梦主进犯明蕴集，以梦网困住被深渊侵蚀日久的菲尼斯，令其狂乱。我遵循魔神之战前与她立下的契约，亲手取她性命，令她得以解脱。

而菲尼斯分与你和明心的本源，原本就是受深渊污染过的力量。你的兄长请托我，不要让你步母亲的后尘——我与归终商议过后，只得出损坏这一部分本源以防你继续被深渊之力侵蚀的笨办法。索性我已当着你的面杀死过你的母亲，这个恶人便一并由我来做。

至于五百年前……净轮妙法真君，璃月的妙法太子，你当真因此心生怨怼吗？最为恐惧自己伤害子民的那一位，难不成还需要我来点出他的名字吗？”

千年前在明蕴集的废墟之上，摩拉克斯结束所有战斗再次赶到时只见到已精疲力竭的妙法太子。他的身侧是兄弟的尸身，他的面前是母亲死亡后留下的余烬。

在向他伸出手之前，他听见那个向来都活泼、自信甚至多少仗着自己的武力值有些气焰嚣张的魔神之子问他：“明蕴集的凡人常说性格、经历都会遗传，未来……我也会变成母亲那样吗？”

变得失去理智，遗忘了自己最初的理想。

变得面目全非，再也认不出自己的好友与家人，也不再被子民接纳。

群岩之主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他说：“这是磨损，无论是魔神还是仙人，只要寿命悠长，总要经历。我无法向你保证，你不会变成第二个菲尼斯。”

“明明在战争开始之前，我们都是好好的，”少年说，“可现在，母亲、明心、明蕴集，变得都好陌生。为什么时间不能停住，为什么时间不能停在每个人最好的时候？”

群岩的主人弯下腰来。

“我无法回答你。”

少年笑了，他或许原本是想哭泣的，但是他还是笑了：“摩拉克斯，你杀了我的母亲，我吞噬了她的本源。我知道她一定不想继续清醒着受梦主的折磨，你做的是对的。可我为什么这么痛恨你，这么痛恨我自己？”

“如果你无法接受，那你可以继续痛恨我。”

“………………”

“我做不到。你没有错，摩拉克斯，我做不到痛恨一个无错之人。”

往生堂中，钟离缓缓道：“你身为重明灵鸟，身具五德，最是知晓是非对错。哪怕再怎么在口头上否认，也绝对骗不过自己的心。你是明知错，却依然一意孤行，当然谁也无法劝阻。”

“……”

“所以，我们不谈对错。”

“我们来谈谈，假设你故意触怒我，将会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