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岂做癞痢（2/2）

“是为了躲避那位的调查么？”

宋允灏何其敏锐，一句话就听出了不同寻常。

哥哥说的是服下，那就是说，当年不是被人下毒的，而是迫不得已才服毒。

至于理由，十有八九与那位九五至尊脱不了干系。

梁昀诚服于他的聪慧，“溪云猜的不错，哥哥不想功高盖主。”

“那哥哥这些年…”

梁昀伸手将人搂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发顶，“除了一开始，他派人监视过，找了几个大夫看诊过以外，时日久了，也便信了。”

明明是英勇有谋的少年将军，却被人囚禁在府中。

那日子定然不好受。

“这江山是安国公和先帝打出来的，安国公征战四方，往后又忠心辅佐朝纲，朝中大半的臣子都臣服于安国公的治理，哥哥有勇有谋，就没想过将这江山夺过来么？”

他的父皇沉迷酒色，非是一位明君，要不是梁昀身中奇毒，他父皇未必能在那个位子上久坐。

所以他一开始曾怀疑过梁昀身上的毒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真的可以瞒天过海。

连他也没看出来。

他感觉到头顶上抚摸的动作顿住，随后冷沉的声音响起，“溪云可知，这可是杀头的话？”

宋允灏不在意，只往他怀里钻去，“杀头又如何，哥哥现下已是我的人了，若要杀头，哥哥也逃不掉。”

玉指抓着他的衣襟，微微仰起头，“哥哥不是说了，生生世世都要和溪云在一起么？”

梁昀轻笑，“就这么喜欢哥哥？”双手捧起他的脸，“若哥哥说，将这江山赠你，溪云可要？”

桃花眸里只闪过一瞬间的惊愕，随后轻软的声音响起：“哥哥若是要赠，溪云自然不会推拒，这才合乎人情来往，不是么？”

话锋一转，“不过——”

“溪云希望，给到溪云手上的，会是一个海清河晏、民生鼎盛的江山，若是个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的，溪云不要也罢。”

擡手捏住梁昀的脸颊，“特别是坐上最高位的，不可滥于酒色，懒散度日，要时时记挂着民生百姓，这样的江山，溪云才要。”

梁昀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溪云可真会挑呵。”

看他乖乖巧巧地躺在怀里，试探性地问：“日后免不了一番明争暗斗，若是…”

宋允灏擡眸与之相对，“若哥哥真能替黎民百姓谋福祉，又何必束手束脚，”顿了顿，“哥哥该知道，自古朝代更变，流血在所难免，哥哥只管往前走，不必顾忌。”

梁昀一时怔愣。

他以为他会让他手下留情的。

这些年，他筹谋许久，对于这个江山，他是唾手可得的。

只是他不确定要不要将人赶尽杀绝。

毕竟他们还有血缘关系在。

宋允灏大概知道他的顾虑，“哥哥知道么，当溪云潜伏在山里，准备围剿那伙穷凶极恶的山贼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想的什么？”

屋子里静谧了片刻，过后清亮的声音响起：“溪云在想，这些山贼为何冒着项上人头落下的风险都要打家劫舍？”

“他们是真的暴虐贪财，还是走投无路？”

“这些人难道就不能像那些山民一样，勤勤恳恳，每日劳作，过个安乐日子么？”

清亮的声音顿了顿，“后来，有个贼寇告诉了溪云答案——”

“他说，若有头发，岂会做癞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