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姐姐和宫主(四)[番外](2/2)
她素来恩是恩,过是过,云榆离开妖族生活的地界是她自己的选择,况且问亦云拿出了处理方式,她不至于是非不分,将所有的一切都责怪在问亦云头上。
但……
“你会保证她性命无虞,对吗?”她强制性地给问亦云下达指令。
问亦云现如今连小刺猬在哪都不知道,如何知晓小刺猬在拜入宗门的途中会遇见什么,拜入宗门后会遭遇什么。可她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是,她会安然无恙。”
悬着的心一直到无意中被遗迹坍塌的巨大动静吸引,从而看见从内里出现的云榆而松下。县驻富
她迫不及待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云樾。
是为找到云榆高兴,还是因为能获得云樾的奖励而期待,她偏向于后者。
因为在此之前,她和云樾的关系几乎降到冰点。
她将这个消息告诉云樾后,得偿所愿地得到了云樾的奖励。而后,便是因为明越宗在遗迹中对苍焰宗的人出手,苍焰宗寻找问玉宫裁定这件事。
当然,苍焰宗找问玉宫裁定,则是问玉宫主动向苍焰宗那边泄露了即将出世的消息。
她和云樾的关系再一次变得缓和。
可当她坐在高台,看见比试台上,那个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牵动云樾内心的小刺猬时,无形的嫉妒将她吞没。
这么多年,她在云樾面前卑躬屈膝,尊严抛之于外,事事以云樾优先,可云樾少有和颜悦色的同她说话,
巨大的不平衡拉扯着她,那一刻,她竟然生出了不好的想法。
好在,那个想法被及时遏制。
但小刺猬因为她的迟疑受了伤。
这件事,瞒不住云樾。
天长地久的相处中,云樾太了解她了。一眼就将她看穿。
再之后,便是小刺猬深陷阵法,她感知到留给小刺猬的玉佩中的灵识传递来的消息。
重伤的小刺猬和明越宗的几位师姐一同被接到问玉宫。
小刺猬在的一个月,是她与云樾在问玉宫的这些年里,相处的最为融洽的一段时光,为了不让小刺猬担心,云樾主动说她们两人是道侣关系。
在小刺猬修养好准备离开时,问亦云竟生出了挽留的心思。
有小刺猬在,她和云樾才能一直维系着那份和谐。
*
“她们已经抵达明越宗。”问亦云将收到的回音转告云樾,“你不用担心。”
云樾:“嗯。”
问亦云抿了下唇:“你若是想见她,可以随时邀请她来问玉宫。”
云樾瞥了她一眼。
问亦云道:“我不会伤害她。”她哽了下嗓子,“所以,她走后,我们还会是道侣关系吗?”
单独相处时,云樾总是沉默对她,一句话都吝啬于对她说。
她五指虚虚地握起,不止一次想起那日听到的云樾对她的评价。
改变非一朝一夕。
云樾总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改变,只要说出她有哪些问题,她都会一点点地改正。
“云樾,”问亦云轻声呼唤面前人的名姓,她缓缓跪在床上,额头隔着被子搭在云樾的小腹处,“如今你见到了你妹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云樾:“问亦云,重新开始不了。”
问亦云身上僵住。
云樾擡起问亦云的头,她盯着红衣女子那张绝美的面容,皙白的手指点她曾经刺在问亦云心口处的剑伤。
问亦云的自我恢复能力极强,可那处的伤口至今仍然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再如何都无法消磨。
她记得不止这一处,这些年在问亦云身上烙印下的伤痕,多多少少都留下了一点痕迹。
她问:“疼吗?”
问亦云:“不疼了。”
云樾又问:“还记得我刺向你时的感觉吗?”
问亦云怎么会忘记。
每一次她或是主动,或是被动地接下云樾的伤害,心都疼痛到无以复加,原没有表面的云淡风轻。
她哽住嗓子:“记得。”
云樾重新问:“疼吗?”
问亦云:“疼……”
忽地,她明白云樾问她的意思了,她身体猛地抖动起来,五指攥紧被子,顷刻间,脸上血色全无。
云樾缓缓道:“所以,我们不可能重新开始。”小刺猬走后,她不用再与问亦云扮演道侣间的亲密了,“太晚了,睡吧。”
她侧身而躺,背对着床上的另一人。
这一夜,问亦云没有睡,云樾也没有睡。
在之后的数个白日,云樾都没有看见问亦云,只在夜晚就寝时,对方携带一身冷意钻入被子中,与她保持着一点距离。
“晚安。”这是问亦云每晚都会同她说的话。
算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云樾会回她:“晚安。”
第二日,云樾醒来时,身边人早已不在。她习以为常地起身洗漱,遵循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她的身体日渐养好,过不了多久,便可以自由出入问玉宫。
跨出殿宇的门槛中,出于意料的看见那道红色身影立于雕刻的石墙前。
红衣女人微微仰着头,似在欣赏前方的玉石雕刻,偶尔用指腹抚摸过凹凸不平的纹路,口中发出一声轻叹。
寂寥落寞地让人心疼。
感觉到身后的气息,问亦云缓缓转过身。
四目相对,她淡笑着:“对不起,我好像还是放不下。”
云樾歪头:“什么?”
问亦云道:“我想过,如果你不喜欢我了,那我应该和你保持距离的。我尝试了,但是,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见你。”
白日她用各种事物挤压自己的时间,让她分不出神去想云樾,晚上同眠保持着距离,忍住想要贴近对方的念头。
如此几天,她发现她受不了了。
她无法放下云樾。
云樾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身走到走廊处。
问亦云三步并做两步跟过去。
“我什么时候能出问玉宫。”云樾问。
问亦云面露苦色:“最多三个月便可离开。”
云樾问:“好,我知道了。”
问亦云:“你会离开吗?”
明明在问之前已经有了答案,可她仍旧抱有一丝幻想。
但这盆凉水还是毫不留情地浇了下来。
“会,”云樾看向由她亲手雕刻的玉石墙,玉石柱,绘制在墙面上的山水画,“我早就想离开了。”
她一字一顿地说:“做梦,都想离开。”
这处地方困住了她这么多年,她想去外面看看,而不是拘泥于这方小世界。
问亦云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苦笑着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云樾,你就没有一丝对我的留念和喜欢吗?”问亦云问。
云樾实话实说:“我若是不喜欢你,不会替你挡下那道元素之力。”
她心甘情愿,未曾因为这件事怨恨过问亦云,扪心自问,假设重回那时,以当时的心境,她仍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毕竟,她当时真的很喜欢问亦云,奔着与对方生生世世的念头。
问亦云扯开唇角:“那就是因为云榆的事情。”
云樾:“是。”
问亦云咬住舌尖,剧烈的疼痛激地她眼尾发红,眼眶发酸:“是,云榆委屈,我难道就不委屈吗?”
“我承认,当初是我的失误让云榆受了苦,但后来苍焰宗和明越宗的比试,我没有出手吗?”她单手撑着玉石柱,指腹扣在雕刻的凹槽住,锐利的尖端划破她的手指,“问玉宫身为中立势力,有着裁决的能力,本就不应当偏袒任何一方。”
“我不仅出手了,还将苍焰宗的人处理了,还不够吗?”问亦云道,“对,云榆因为我的犹豫受伤了。但我就不能有情绪吗?云樾,这十多年,你有几次正眼看过我,我就不能有一点儿的情绪吗?”
“再说后来的那次阵法,我没有帮云榆吗?若不是我留在玉佩中的灵识,她能从那座阵法中出来吗?”问亦云咽了下,她少有情绪如此激动的时候,“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冲动。我会去的,我会去帮她的。但凡你当时对我还有一点信任。”
“你明明知道你不能出问玉宫,你明明知道你的身体受不了,你不过是害怕我不去,所以用自己逼迫我。”问亦云指腹的血染红了白玉石柱,“云樾,你有没有一点心。”
她大口地喘息,额头重重靠在石柱上,几乎泣不成声,埋藏在心底的情绪一瞬间被释放出来,胸腔剧烈的起伏,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情绪崩溃中。
云樾只是问:“说完了吗?”
问亦云喉咙被堵住,说不出话。
云樾转身要走。
问亦云一个健步冲过去,牢牢锁住要走的人:“你就没有一点想要对我说的话吗?”
云樾反问:“你想要我说什么?说我没有心,不识好歹吗?”
问亦云哽住:“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紧紧抱住云樾,头埋在女人脖颈间,心底的疼痛止不住地往外冒,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些,她只是控制不住。
她只是想要和云樾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做什么,都不能得到云樾的注意。
明明很久前,她们还曾一同赏花观景,互簪发钗。明明很久前,云樾有言要等春日对她说。
所有的情绪一瞬间不可控。
她说完便已经后悔。
可话语早已收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