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耍滑~(1/2)
第95章耍滑~
中元夜。
黑白颠倒数日的江晚璃, 身子吃不消,又发烧病倒了。
林烟湄手端药碗,一口口喂给她吹凉的药汤, 小脸上满布愁容:“阿姊,咱跟牙行商量商量退些租金,等你退烧, 就提前搬走罢。”
“为何?咳咳…”虚弱的江晚璃方启齿,喉头进风就闷咳不止。
话说不长, 只好朝林烟湄投出迷惘的眼神。
夷陵与蜀地相隔千里,居然会出现以“红嫁衣”充作鬼怪害人的相似伎俩,其中八成有关联。依江晚璃之见,她们既是此阴险路数的受害者,理应留下,等官府揭露谜团背后的歹人是何身份、有何动机,日后方能换个心安。
真相即将大白的关头, 林烟湄突然说要走,她实在意外。
汤匙触碰碗底的声音渐消,林烟湄搅动汤药的动作愈发心不在焉的:
“我觉得最近的遭遇太邪门,住这儿不踏实。蜀地碰上的坏人, 因老板娘坠山, 已查不出动机。我们奔波千里, 竟还能撞上类似的事, 仿佛被贼盯上似的,太瘆得慌。阿姊, 我受不了再来一次惊吓。”
“府衙…咳咳…已掌握线索了, 顺藤摸瓜,很快会有了结。”
江晚璃勉力坐起身子, 操着沙哑的嗓音安抚她:“待官府肃清贼寇,湄儿就无需怕了。我们若现在离开,不知此事结果如何,你走去哪都会忐忑难安。”
说话间,她眸光下移,落于林烟湄的脚腕处,薄唇抿了又抿。小鬼的伤方养好些,近来已能尝试着沾地用些力了,若急于赶路,一颠簸,怕是会延缓恢复。
“话虽如此,可是…”
林烟湄不大认同:“倘若我们一路向东,走到书里所说有大海的地方,贼人还能追来吗?他们要是有本事把同伙散布到国朝各处兴风作浪,那朝廷是否就要完蛋…呜!”
“嘘…”
江晚璃倏尔扬手捂紧小鬼的嘴,凤眸惊诧觑起,脸上爬满哭笑不得的无奈:“话不好乱讲,敢编排朝廷,湄儿胆子忒大了。”
“唔—”
病弱的江晚璃手上没劲儿,林烟湄轻而易举扯开了她冷汗密布的手掌,熟稔地给人塞回暖袖里揣着:
“阿姊怕甚?你我说悄悄话,京城大官哪个能听见?再说,老百姓受惊受难是事实,他们无能,任坏人横行、谣言成风,还不许我偷偷发牢骚?”
小鬼底气十足的分辨过耳,江晚璃仓促低眉,腹诽小鬼有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儿,当着她这储君的面,诅咒江家的江山要完蛋,她还不能把小鬼怎样…
憋屈。
“阿姊没词了?那我当你默许咯,我午后找牙行退钱去。”
林烟湄难掩欢欣,拎着空药碗起身就走。
“…我还没…湄儿?”
待江晚璃喘匀一口气想拦人时,那撒着欢冲向院子的姑娘已没影子啦。
她沉默明明是语塞,没答应动身赶路啊!
被抛弃的人无可奈何地撑着额,幽怨叹气:“猴急的…”
*
午后。
骄阳照穿菱格窗,为地板坠满光斑之际,江晚璃唤来贺敏,想让人陪林烟湄同去牙行。
往日这个时辰,大家刚用完午饭。江晚璃这一病,每日只勉强吃一餐清粥,便不同大伙凑热闹,孤身留房中小憩。
贺敏听得吩咐,讪笑着摆手:“您说晚了,林姑娘今儿用饭特别快,早撂筷出门了。她说跟您商量好的,也不要人陪,我就没好意思硬跟着添乱。”
闻言,江晚璃怔忡当场,又气又急:“腿还没好,她一人跑了?是不把自己折腾瘸了难受么!”
“我去找找?”贺敏惭愧道。
林烟湄走时,三番五次强调轮椅已操纵得当了。在军中,这点小伤本就不算什么,是以贺敏也没多想,放任她独自出了门。如今站在江晚璃的角度换位思考,此事她办的确实不周到。
“多带几人,分头找!”
江晚璃躺是躺不住了,索性逞能般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踱至窗前能望见门口的方向,扯一把藤椅落座。
彼时,风风火火的林烟湄腰间已多了个不算瘪的小荷包。
牙行本坐落于热闹的主街,沿着这条长街一直向北,就能寻到回家的巷子。可林烟湄杵在路边四处张望半晌,最后毅然决然地,摇着轮椅一路朝南,途径城门也没停。
直到,一片茂密的郊野树林包围了这气喘吁吁的小人,她擡袖擦了擦满头大汗,似是等人般东张西望:“不出来吗?”
“你不该乱跑。”
眨眼间,树冠簌簌摇曳,落下一截透亮的白纱。
熟悉的银面具映进瞳仁,林烟湄忽而咬牙冷笑一声:
“你真的在跟着我!前阵子我们夤夜候在巷口引诱‘鬼祟’,几次不成,是你从中拦阻罢?那群歹人,和你是一伙的,对不对?小姨呢?她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吗?”
“回城去。”
白衣女抱臂靠着树干,语调漠然一如往常。
“你回答我!”
林烟湄怒气冲冲地滚动轮椅,扑过去半悬起身子,扬手扯住了她的衣领:
“你们既然口口声声说是我的亲人,就告诉我真相!”
“回城。”白衣女无动于衷。
“避而不答,是我猜对了还是你在心虚?我早该猜到的,之前在山里客栈,那个恶毒老板娘明显跟你是一伙的!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白衣女越回避,林烟湄就越心急。她能感觉到胸腔里因紧张和不愿接纳猜想而愈发狂野的心跳,手上力道更是难以自控地紧了又紧,指甲抠进对方的衣料里,再用力衣襟就要扯了。
面具缝隙间,凉薄的眸光毫无波澜。
反倒是林烟湄亢奋到发颤的肩头,突兀压上一杆冷硬的剑鞘,鞘柄绷着力道缓缓下摁,直至她翘离椅面的屁股被迫重重砸回座位,方才收了手。
力气不敌的林烟湄气得目眦欲裂,瞪着人几近崩溃地大吼:“别装哑巴!你们游说我时,言之凿凿地说这些年一直在为林家枉死的冤魂求公允,这公允到底如何求的,我有权力知道!”
“没必要。”
白衣女轻飘飘吐出三字,侧身避开了林烟湄几欲喷火的凶怒视线,又沉声嘀咕:
“某些人,不是不肯承认身世吗?装傻充愣去享受你鸳鸯双栖的日子,不挺好?”
“咚!”
揣着满腔愤懑快要炸掉的林烟湄,忿忿地朝轮椅扶手砸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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