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是你生的吗?(2/2)
待人松了手,她连滚带爬与人错开了距离,大口大口喘息半晌。
怜虹不免惭愧,伸出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不敢再触碰她:“我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缓了缓,林烟湄勉强撑地起身,挪向门口:“我去拿。”
“吱呀—”
“湄娘有何吩咐?”
廊下侍从见她出来,主动近前询问。
魂不守舍的林烟湄没有接话,她环顾庭院一圈,瞥见枇杷筐就径直走了过去,掏出颗枇杷又关门进屋。
眼下,她不希望大伙觉察异样,因为她还不想把江晚璃卷进自己的身世谜团里。
有些秘密,她更乐意自己查清楚。
“她怎么不理人?”
搭话的小厮眼瞅着林烟湄进门,有些不悦地嘟囔。
身旁同伴把她扯远些,随口开解:
“没听姑娘说?湄娘病了,你体谅体谅,神医不是在屋里吗?人家有事会叫人的。”
与此同时,屋内桌前,那颗枇杷已被捣烂成汁。
观主舀起一勺枇杷汁,撸起衣袖,涂抹在了小臂内侧。
不多时,那片白皙肌肤泛起红晕。
或是有些痒,怜虹擡手挠了两下,皮肤上顷刻长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林烟湄看得迷迷糊糊,不知她用意何在。
“我碰了枇杷便会如此,我的母亲也是。这东西若吃下去,我会喉肿到呼吸困难,所以我从不碰它。而你,八成也不该碰它,这便是我拦阻你的缘由。若不信,你试试?”
观主转手将小匙递向林烟湄,面色淡然了许多。
林烟湄毫不犹豫地接过,舀好大一勺浇上了自个的小臂,无声等候着肌肤的变化。
若起些红疹就能识谎,这代价她乐得承受。
候着的间隙,她等得着急,又问:“你绕这么大个弯子,为证明什么?”
“血脉相连者,总有些共通之处。”
说着,怜虹背过身,扬手开始解身前衣带。
“你…你又作甚?”
林烟湄惊讶地躲她远了些,哪有人初次见面就当着旁人更衣的!
观主瞧着眉清目秀,很是英气,充其量三十岁左右,盛夏衣衫单薄,成何体统?
可这人全然没听到似的,手法娴熟地拂落外衫,飞速拽开里衣,将右肩暴露在了空气中:
“我蝴蝶骨上的朱砂痣,你可看见了?”
“啊…”
林烟湄猝然捂住了嘴。
一颗桃心样的小红痣,赤裸裸闯入她的眼帘,刺得她目瞪口呆,无所适从。
“你也有的,不是么?”
观主随手裹回外衫,幽幽转回视线。此番,她瞧着底气十足,坦然地对上了林烟湄的视线。
“怎么会?”
林烟湄的脑子已经懵了。
她的手摸上右肩,凭着记忆摁了摁痣的大致方位,十分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嗡…”
忽而,耳中似乎断了弦似的嗡嗡作响,而恰在此刻,林烟湄蓦地想起,遇上贼人当日,她的右肩衣料曾被划破过…
“呲拉—”
裂帛声突兀破空。
受惊不轻的怜虹慌张地捂着前胸,眸光怔怔:“你干什么!”
此时,二话不说扯人衣服的林烟湄正垂着头,专心致志地拿指甲刮观主背后的红痣。
保不齐就是个假的。
哪有人把痣长在一个位置,连形状都一模一样的!
“嘶…疼!”
怜虹吃不消指甲的锐利,因疼得太狠,她蛮力抽出衣服,快步躲开了突然发狂的林烟湄。
后背渗出一滴殷红。
道袍染了脏污。
林烟湄愣在当场,窘迫到视线四下闪躲。
流血了?
是真的…
袖间泛起钻心的痒意,不知所措的小人无意间伸手抓了两下。
轻柔的布料下,隐约传出些凹凸不平的触感。
刹那间,林烟湄呆滞的双眼中,瞳孔猛然发散。她脚下不稳,“咚”地一声,将自己砸在了板凳上。
因慧娘懂些医术,她小时候曾听说过,一家人可能会有同样的忌口、同样不可触碰的植物啊、染料什么的,轻则红疹发热、重则窒息身亡…
怜虹自知她二人耽搁了太长时间,为了晚些还能见人,便也顾不得许多,只管拎着药找个角落,给后背伤口涂抹止血药。
也得亏这间房就是她的居所,衣柜里外衫颇多,没至于害她狼狈太久。
房中陷入诡谲的寂静。
良久,屏风后早已衣衫周正的人才缓缓踱步而出,却在桌前三步的位置,默默顿住了脚步。
“所以…”
林烟湄不知几时吹熄了桌上的蜡烛,她虚望着月色,几乎微不可闻的话音无比怅然:
“我,是你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