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照片（2/2）

方麒景第一次拆开那个包裹的时候，宿舍刚好只有他一个人。秦扬和付辰奕去录综艺，季元嘉或许是担心方麒景和他共处一室会不自在，借口练习新舞蹈的理由拉着陆忻出了门。

方麒景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份礼物，用暖黄色的包装纸认真地包好，上面还贴了蝴蝶丝带，他用手捏了捏，并不是很硬。看起来像是纸类的东西。

他心里想着，或许是哪个粉丝做的小手工或者手写贺卡，便略带期待地打开。

寄来的人不知道打印了多少张，照片争先恐后地从缝隙里散落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崩塌。

每一张照片都是同一个内容。

无人的后台待机室，季元嘉半跪在地上和他接吻。

他的脸被人用刀子划开，有些用了狠力，刀痕甚至穿透了照片。背面的空白区域被暗红色的字填满，靠近了甚至还能闻到血腥味。

“离他远一点。”

“你这个贱人。”

“别碰他。”

……

方麒景惊叫一声，仓皇着向后猛退了几步，一直抵到墙角再也没有退路为止，中途甚至失手打翻了桌上的玻璃杯。

碎裂的声音在他的脚边尖锐地响起，里面的清水流到地上，又覆盖在照片上。

方麒景捂着自己的耳朵，整个人如坠冰窟。明明是闷热的六月末，他坐在没有开空调的卧室里，全身却在不停地发抖。

一整个下午，他都把自己缩在房间的最角落，没有开任何一盏灯，窗帘也被拉得严丝合缝，连片分光亮都溜不进来，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稀薄的安全感。

他不知道自己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直到门外响起钥匙入孔的声音。

紧接着是陆忻扯着嗓子的叫喊：“累死我了……麒哥快起来去吃饭！”

方麒景惶惶然地擡头。

陆忻应该是换了拖鞋，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奇怪，怎么卧室房门锁住了。”他说着，将手放在门把上，“麒哥你在家吗。”

门把转动的声响在此刻变成了刽子手的倒计时。

“别进来！”

方麒景突然尖厉地叫道。

陆忻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方麒景深呼吸了一口气，匆忙从地上爬起来。

他抹掉脸上的湿痕，将舌尖都咬出了血，才拼尽全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些。

“我在收拾房间，很……很乱，你别进来找麻烦。”

陆忻摸了摸鼻子，下意识地撒开了手，对自己徒手添乱的黑历史深以为然。上一次付辰奕打扫的时候，他不小心踩到了对方一个珍藏限量款的T恤，被追着打了大半个月。

“你晚上吃什么，不然我给你打包回来？”他问道，季元嘉还在门口等着。

“我不饿。”方麒景瓮瓮地说，“你们去吧。”

“好吧。”

一个死活不肯出来，另一个死活不肯进来。真是俩神经病到了一起，陆忻暗自腹诽，觉得这两个人是不是在闹什么别扭。

不过这句话他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口，只敢想着什么时候见到了秦扬偷偷嚼一嚼舌根。

“那我们走了。”他踢了下房门，权当给方麒景打招呼。

对方含糊地嗯了一声。

大门终于重新落了锁，方麒景失力般地瘫倒在床角，终于将眼神投向了地面。

照片是用最劣质的纸张打印的，印得也歪歪扭扭，有些上面甚至还有没调好的白边，像是用家用打印机弄出来最业余的成品，此时已经被水泡得完全不成样。没有完全干掉的墨痕混着水渍变成一坨脏污，上面印着的两个人的脸也模糊一片，看上去有些狰狞，如同一个要呼之欲出的怪物被封在里面，隔着一张薄薄的纸对他无声地咆哮。

方麒景扯过床单盖在地上，索性挡了个干净。他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许久未用的密码行李箱，将地上的床单连带着照片一股脑地抱起来塞进了行李箱里。又将箱子推到最里头，确认旁人进来也完全注意不到之后，才哆嗦着站起身。

他以为这是一次意外，没想到仅仅是个开始。

每一次签售会，他都会收到同样的一份“礼物”。起初是十张，后面是二十张、三十张……照片越来越多，甚至不再局限于那次待机室，还有活动后台，酒店聚餐，甚至是宿舍。

虽然拍得相当模糊，应该是隔了很远的长焦，但方麒景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那是自己有一次录节目的时候，后腰被游戏设备磕了块瘀青，季元嘉掀开了他的衬衫上药。

“我在看着你。”

照片背面的这句话，从此变成了他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