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借住（1/2）

第9章 借住

夜里十一点，付辰奕哀嚎着肚子饿，死活要拉着方麒景出门买宵夜。方麒景无奈，陪他去附近还营业的店里扫荡了一圈出来，又突然想起自己的外套下午落在了练舞室，好在办公区常年有人值班，他跟付辰奕打个招呼让对方先回宿舍，自己重新转头往回走。

出乎意料的是练舞室的门竟然没关，虚掩着露出一条缝，几束灯光从缝里洒出来，照得原本就空无一人的走廊更加安静。

这个点，还有人没回去？

方麒景又走近了些，发现里面传来一阵歌声。

他屏着呼吸，小心凑到门缝往里看，意外地发现竟是季元嘉。

季元嘉抱着一把他从没见过的吉他，随意地坐靠在墙边，左腿伸直了瘫在地板上，膝盖上放着一根冰棍，在初夏的夜里冒出几缕烟气。想必是下午的时候摔狠了，不得已想出这么个简陋的消肿办法。

他抱着吉他，坐在阴影里弹唱着一首英文歌。方麒景听不懂，他只是觉得对方瑟缩起来的肩膀，看起来有些孤单。

方麒景沉默着靠在练舞室外的墙上，脑海里挥之不去刚才看到的身影。

明明是人人称羡的天之骄子，可他却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叫落寞的东西。

白天被人针对又受了伤，夜里也只能躲在地下练舞室偷偷唱歌，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这才意识到，不管被外界吹捧得多厉害，季元嘉说白了也只不过是个十几岁就独自出来闯荡的同龄小孩而已。

方麒景沉默半天，忽然想到了什么，飞奔出公司门跑回宿舍，从柜子里翻出一瓶云南白药喷雾，也没顾得上回付辰奕的话，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季元嘉刚来到这儿没几天，估计连附近的药店在哪儿都不知道。

方麒景大步折返回公司，顺着楼梯走下去，却又蓦地产生了几分尴尬，像是不小心窥到了对方的秘密。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又朝门缝里望了一眼。

季元嘉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抱着琴，只是没再继续唱。

方麒景轻舒一口气，掂了掂手上的喷雾，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练舞室的门口。

金属瓶身落在地板上，发出了几声不算大的摩擦声，但深夜的寂静自带扩音效果，季元嘉听见声响，警惕地朝门外看过去。只窥见一个做贼心虚般匆匆跑掉的背影。

T恤后背上印着一只滑稽的长颈鹿。

长颈鹿？

季元嘉有些无语地起身走上前，推门的动作带倒了门口的喷雾，瓶子咕噜噜顺着光滑的地板滚到他的脚下。

他俯下/身捡起地上的喷雾瓶，许是方才被人握了一路，还带着几分没挥发掉的体温。

——

方麒景的先天条件很差，没有任何基础，不过他擅长笨鸟先飞。他就是那种不偏科的选手，虽然没有哪个技能出彩到拔群，但好在每项都努力拉到了平均值。

季元嘉却是完全和他相反的人，天生带着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随便哼两句都比别人练习半个月的歌要动听，舞蹈考核甚至能和陆忻平分。

季元嘉的出现，让悦城所有的成绩榜单迅速大洗牌。就连想来严苛的声乐老师见到他都笑眯眯地拍肩，颇有几分望子成龙的味道。

那段时间，公司上下处处都在传要选人组建男团出道的消息，秦扬因为早就在综艺和各大影视剧里刷足了脸，出道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季元嘉在这个时候空降，意义更不用明说。

每次的评测对他来说简直就如同开卷考试，评分单上一水的A+，红的都有些耀眼。

但这样的成绩在练习生中却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存在。悦城所有的男练习生加起来超过30个人，可出道名额只有5个。残酷的淘汰机制注定了每个人都是竞争者。

那天，方麒景刚从学校下了晚自习回来，碰见季元嘉孤零零站在宿舍走廊上，脚下是一床胡乱被扔在地上的被子，上面隐约还有些许水渍，还有一些零零碎碎散在地上的生活用品和衣物，全都沾满了灰尘。

方麒景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大步走到季元嘉面前：“怎么了这是？！”

季元嘉全身家当只剩一把吉他还在自己手上。他背着吉他低垂着头，细碎的刘海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

方麒景这才注意到周遭冒出几丝不怀好意的目光。他转身往背后望去，瞥见几个经常围绕在柯明祎周遭的面孔。那些人的反应更快，方麒景只听到“砰砰”几声大力关门的声响，将所有的嬉笑都埋在门后。

方麒景怔愣了片刻，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只是生活用品，方麒景刚才朝屋内看了看，简易单薄的木板床不知道被人用什么东西砸出了一个大坑，还有不少木屑洒落在四周。柜子也被人全部打开用力推倒在地。

他无言地看向眼前人。

“你……”

季元嘉深吸一口气，似是忍无可忍。

“我去找宿管。”

“没用的。”方麒景站在背后，冷声打断他，“这种‘小打小闹’他们根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给你换一个新的床就算翻篇。谁也说不准今天你训过的练习生，明天会不会出道变成大明星。没人会因为这种小事情得罪人。况且柯——他……有点背景。”

季元嘉定住脚步，指尖用力地揪住自己的衣角。他应该是刚从舞蹈练习室回来，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T恤，还被汗水浸透了七七八八。头发简单就着水龙头冲洗过，还有些残存的水滴。初夏的凉风透过走廊窗户吹进来，季元嘉嘴唇有些发白。

方麒景叹了口气，蹲下身挑了挑，将还一些能用的东西和衣服捡起来，仔细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又想起那天晚上孤零零瑟缩在练舞房的那个身影，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你跟我来。”

季元嘉愣愣地望着对方，难得露出几分无措。

“去哪儿？”

“我房间。”方麒景拽起他的胳膊往前走，“难不成你想晚上睡大街吗。”

季元嘉望向面前人的背影。

是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的长颈鹿。

方麒景拉着季元嘉推门进来的时候，付辰奕正窝在床上咬着根冰棍打游戏。

“麒哥！你回来啦！”付辰奕听到门锁的响动，雀跃地擡起头。没想到正好对上季元嘉没有温度的双眼，吓得径直吞掉了嘴里刚咬下来的一大口冰。

“唔咳咳！咳……咳咳……”付辰奕猛锤自己的胸口，像是看见了什么外星怪物，指着门口的人喊道：“季，季元嘉？！”

方麒景两三步上前打掉了他的手指。“不许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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