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2/2)
“谢大人宽恕。”董尚元道。
“董司长。”蒋子渊又叫了声。
“下官在。”董尚元始终保持着叩首的姿势,应道。
“本王有几个问题想问董司长,董司长直起身回答。”蒋子渊道。
“是。”董尚元马上跪直了身。
蒋子渊合上手头的卷宗,撩起眼皮看着董尚元。
这压迫性十足的目光打在董尚元身上,让董尚元不自觉地发抖,更别提
“你可知一个叫宜辰的人?”蒋子渊问。
这话一问出来,董尚元脸上的血色瞬时便褪了下去,额头上的汗珠顷刻浮现出来。
他嘴唇哆嗦,硬是强装镇定,道了一句:“下官…不知……”
“不知?”蒋子渊眯起眼睛,“董司长当真日理万机,处理的事情多了,竟把自己旧日的情人都忘了。”
董尚元瞳孔微缩,当即叩首在地。
他是聪明人,蒋子渊已经说到了这,便是已经查到了当年的事,他再装下去无济于事,反倒会罪加一等,便马上道:“下官该死,下官当年确实未将混血全部处死。”
董尚元浑身都抖得厉害,“是下官鬼迷心窍,着了那狐貍精的道,辜负了老龙王的信任,为龙族社稷埋下隐患。这些年下官日日寝食难安,多次查杀宜辰无果,是下官无能。今日既然龙王与大人已知晓此事,下官便以死谢罪,来世,下官愿鞍前马后,追随龙王,不再有半点二心。”
董尚元说完便要起身撞墙,蒋子渊当即擡腕,一股灵力拉扯着董尚元,让他又跪了回去。
“董司长,”蒋子渊语气不疾不徐,“我与我老师知与不知,你做了便是做了。我们不知,你便肆意地活着,每日在囹圄司左拥右抱,安然度日,如今我们知晓了,你才要了结生命,以死谢罪,这是何道理?”
董尚元立即叩首在地,额头渗出的汗珠将地面都打湿了:“是,是下官茍且偷生于世,下官早该以死谢罪,下官……”
“昨日一口一个不敢欺瞒大人的是你,今日装傻充愣,想将过去所做之事抹去的还是你。现下你欺君罔上,日后是不是还要弑君夺权?!”蒋子渊厉声质问,一掌险些将几案震碎。
董尚元吓得一抖:“下官不敢,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汗水把地染湿了一大片,董尚元颤抖道:“下官该死…但下官…从未想过那样大逆不道之事……请大人明察。”
“下官自知万死难辞其咎,斗胆请大人允许下官去做最后一件事。当年是下官鬼迷心窍放走了宜辰,如今下官便是搭上这条命,也将他抓回来,听由龙王发落。待,待做完了这件事,下官便了结生命,以死谢罪。”
蒋子渊眯起眼睛,垂眼瞧着董尚元,停顿半晌,道了句:“你擡起头来。”
“下官不敢,下官戴罪之身,不敢直起身面对大人。”董尚元道。
“擡起头来。”蒋子渊强调了一句。
董尚元顿了顿,应了声:“是。”便颤抖着直起了身。
蒋子渊看着面色煞白的董尚元,不紧不慢道:“自打我老师坐上这龙王的位置,却是十分不屑一顾,董司长,可知此事?”
冷汗顺着董尚元的脸往下淌,他不得不想到他背地里总是管唐砚叫“废物龙王”,他不敢擡手擦汗,紧着答道:“自龙王登基以来,四嫡平稳,八方太平。龙王治理有方,各族安居乐业,人人自是对龙王赞许有加,下官未曾听过有对龙王不尊敬之事。”
“是吗?”蒋子渊道,“近日有些不入流的烂事传到我耳中,竟还有人想要篡权夺位,妄图取而代之。据我所知,参与其中的就有你曾放走的宜辰,你道你多次查杀宜辰未果,谁知你是不是与宜辰表里为奸,筹谋篡权一事?”
蒋子渊声音不高,却十分有压迫感。此话一出,董尚元当即叩首在地:“倘若下官有如此大逆不道之想法,下官祖祖辈辈,上上下下,皆不得善终,请大人明察。下官确是因龙王登基以来,囹圄司被架空一事有过怨言,却从不曾想要代替龙王,这等诛杀九族之大事下官岂敢涉足,大人明察秋毫,下官自到了这囹圄司当司长,唯宜辰一事愧对龙族,下官自知这一事便足以使下官碎尸万段,但除开这件事,下官对龙王如有二心,愿五雷轰顶,立即暴毙而终,请大人明察。”
“有过怨言。”蒋子渊道,“董司长仅仅是有了些怨言,却什么都没有做过?”
“下官做过。”董尚元答,“龙王登基后,囹圄司不能再像原来一样为龙王效忠,下官曾多次进宫向龙王表过衷心,也,也曾恬不知耻,多次向龙王进献珍稀宝物,以讨龙王欢心。但龙王大人刚正不阿,不为所动,下官便没再做过其他的。”
蒋子渊侧头去看唐砚,见唐砚点了点头,便知董尚元没有撒谎。
“下官的父亲生前为宫中大长老,伴老龙王左右,与老龙王共谋龙族社稷安危。父亲从小对下官家教严格,下官自小便知身为臣子当尽人臣之责的道理,断不敢有任何谋逆的心思,请龙王明察。”
董尚元继续道,“下官当年放走宜辰,自知为龙族埋下祸根,下官愧对龙族,愧对先祖,愧对父亲的谆谆教诲,更愧对龙王和大人您……”
“行了。”蒋子渊打断道,“你既知自己是戴罪之身,那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大人尽管吩咐,下官万死不辞,断不敢奢求戴罪立功。”董尚元道。
“去查宜辰做过哪些违法乱纪的事,找个理由将他押到囹圄司,我老师有话要问他。”蒋子渊眯起眼睛,“你可懂我的意思。”
“下官懂,大人虽知他牵涉到谋逆大事之中,却不想以此抓他,下官斗胆揣测大人心思,大人是不想打草惊蛇,才让下官找个其他理由将他擒住。”
蒋子渊轻描淡写地点了下头,心道:当年老龙王重用他不是没有道理的,领悟力确实超然于常人。
“知道便好。”蒋子渊道,“希望这次董司长不要令我老师失望。”
“下官定不遗余力。”董尚元说完顿了顿,又说了句:“龙王,大人,下官还有一事相求。”
“你可知你还是戴罪之身,还未将功补过,便先提起要求来了?”
“下官不敢。”董尚元道,“不瞒大人说,这些年下官没少搜集宜辰的罪证,哪一桩哪一件都够将他抓到囹圄司的了。可,可是,下官本与北嫡王平起平坐,但近些年囹圄司衰落……下官次次抓捕宜辰都被北嫡王阻挠,下官又没法子与北嫡王硬碰硬……下官斗胆请求龙王与大人,给下官赐下一纸公文,否则恐怕…下官此次前去还会被北嫡王拒之门外。”
“知道了。”蒋子渊道。
“下官在此谢过龙王,谢过大人。”董尚元叩首道。
“还有一事,我想问问董司长。”蒋子渊道。
刚站起身的董尚元一听这话,又要跪下。蒋子渊道:“不必跪着,站着答话。”
董尚元便躬身行礼:“大人请问。”
“你知不知道李靖祺这个人。”
“知道。”董尚元道,“他原来叫韩靖祺,认了李恒做义父后才改姓为李。”
“此前我听付将军说,他少年时便是叱咤四嫡的杀手。我父亲在任时,董司长手下杀手众多,为何没有将李靖祺纳入麾下?”
“实不相瞒,下官不是没想过,且为此还做了许多努力,但那李靖祺生性顽劣,极难控制。下官软的用了,硬的也用了,都不奏效,最后只得偃旗息鼓。”
“那他是如何甘心情愿加入北嫡王麾下的?”蒋子渊问。
“此事…下官查过,但没查出什么因由,下官也有些想不通。”
蒋子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