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1/2)
第九十章
自那日起,唐砚日夜守在玄冰宫,不肯离开冰床半步。
玄冰宫苦寒,唐砚身子又弱。唐绛羽怕他染了风寒,便给他拿袄子拿垫子,可唐砚却不穿也不坐。他日日看着冰床上面色煞白的蒋子渊,连口水都喝不下。
最后是那大师来劝,叫他吃些饭食护好自己的身体,否则病倒了就无法再守在蒋施主身侧,唐砚眸中方才有了波动,接过了唐绛羽手中的清粥。
一连七日,唐砚守在这冰窖里,可蒋子渊的身体始终未有起色。
那大师日日来为蒋子渊探脉,日日叫唐砚不要着急,再耐心等等。滚烫的泪水凝成冰霜,在唐砚脸上留下道道白痕。
唐绛羽陪着唐砚守在玄冰宫,见着唐砚了无生气的眸子便难过得眼泪直往出涌。他拿袖子擦眼泪,再擡手用自己所剩无多的体温给唐砚擦脸上的冰痕。
哽咽着与唐砚说:“老师别哭,那大师那么厉害,他说子渊可能会醒,那就一定会醒。子渊身体那么好,灵力又强盛,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会醒过来的。”
唐砚不应他,他便兀自低下头去擦眼泪。
夜里唐砚不肯睡,唐绛羽将棉袍裹在唐砚身上,从身后费力地抱着唐砚,怕唐砚身子被冻出问题。
如此又挨过七日,离那大师将心脏放回蒋子渊的身体已有半月,蒋子渊的身体却始终无声无息,不过旁侧冰床上躺着的唐靖脉搏却逐渐强盛起来。
那日午时,唐绛羽正端着清粥求唐砚喝下一点,忽地听到冰床上传来一声咳嗽声,那声音软糯稚嫩,不像是蒋子渊的声音。他忽地想起另一张冰床上的小孩儿,赶紧放下手里的粥到那冰床侧去看。
“老师,老师,”唐绛羽跑回唐砚身边,“那个小孩儿好像要醒了,子渊救的那个。”
唐砚还未应声,便听得一阵清脆的咳嗽声,像是要将那稚嫩的咽喉咳破。
“靖儿……”唐砚摸着想要起身,却如何都未站得起来,他只是不停地喃喃:“靖儿……”
“哥哥……”
这沙哑却稚嫩的声音传入唐砚耳中,那双已看不清事物的眸子登时红了起来,泪水像决堤了一样往出涌。
“靖儿……靖儿,”唐砚哽咽着应,他双手胡乱地摸索,还未等站起身,唐绛羽已经牵着唐靖的手,将唐靖送到了他手中。
那稚嫩的小手攥着他的一根手指,向他麻木的手掌缓慢地传递体温。
难以聚焦的眸中满是滚烫的泪水,他紧攥着那只小手,另一手颤抖地小心翼翼地摸着唐靖的衣襟,再摸到唐靖那张稚嫩的小脸。
“哥哥。”唐靖小心地叫他。
唐砚应不出半个字,喉口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阻塞住。他只是不住地掉泪,用尽力气却说不出话,最终他抱住唐靖,将脸埋在唐靖的衣襟里,哭得撕心裂肺。
数年间将唐砚反复碾碎的思念、愧疚,此时全在这撕裂般的哭声中彻底道出。
从前他以为他要一辈子背负的歉疚,他以为他用一辈子都难以填上的沟壑,如今蒋子渊用自己的一条命为他还上、为他填上了。
唐靖的这声哥哥……他想了多少年念了多少年啊……多少次在梦中,在半梦半醒时,他都听唐靖在叫他“哥哥”啊……
那个小小的身影时时刻刻在他梦中的角落,哭着唤他,可他怎么都触碰不到。数次午夜梦回,他醒来满脸是泪,想到唐靖受的苦他便疼得心肺俱裂。如今唐靖就在他怀中……还用那双小手小心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哥哥,哥哥不哭。”
“哥哥不哭……哥哥不哭……”唐砚哽咽着应,可他却抱着唐靖不松手,泪水还是翻涌着往出淌。
唐靖双手捂着小嘴咳了几声,竟在掌心咳出了血。
唐砚急忙放开唐靖,双手胡乱地摸唐靖的小脸,哽咽断续着问:“靖儿哪里不舒服?哪里疼得厉害吗?”
唐靖却摇了摇头,脆生生地道:“靖儿不难受哥哥,靖儿是不是睡着了,睡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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