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怀疑 隐瞒的原因(1/2)
第119章 怀疑 隐瞒的原因
最后一抹余晖消失时, 头发花白的老道人仍旧坐在庭院中央,似在假寐。只是落云山好久没有这么寂静了……陈道人摸了摸自己又长长的胡子,不由得又想到大徒弟离开时候的那番话。
齐悠白是他看着长大的, 脾气看着温和,却再无谁比他更懂这徒弟的倔强之深。哪怕他的兄长,那位凡尘之中居高位的皇帝陛下也未曾多么明白。
可惜了。
他又想起那脾气颇灵精的小徒,唇角不免含了一抹笑。只可惜现下山上再没有弟子们生机勃勃的身影,那长得肥厚的黄白二狗也没什么精气神地趴在地上不愿意搭理他,只是时不时哼唧一声。
想喝酒。
陈道人望着不远处泛着香的杯盏,却伸不出手去。周边冷清, 连吹来的风也好似比前些年冷一些。
但好在他年纪已大, 早已经忘了孤单是什么感觉。
有时闲得过了, 他也会想起几年前将娄尘彻底杀死的场景。故人相见,却是两面为敌。
再之后, 他很久不再出现在世人面前。除了到处流荡, 不过是和大徒远在国都的兄长再下几盘棋。这孩子做皇帝多年了,棋艺见长不少,自己竟然都要敌不过了。
他终归是老了。
道法自然,多活的这几多年又有什么用处呢?陈丘生有时难免这样想,可守墟的一切又将他生生留下来。且他答应别人的事还没办完, 应许徒弟的事情也还没做到,还是需要再活一段时间的。
……青丝此人, 每每遇见, 总让他想起从前的日子。
然故人已逝, 世事变化又多少年?
现实如此残忍。
陈道人手上攥着信封,却忽得擡手将它肆意扬了。
天冷了,衣衫单薄的他竟在这一片飞灰中缓慢咳起来。
——
“就是这样。”
几人一回去, 沈阔见四下无人,忙将奉英古怪一事同大师兄说了,因着黎黎和奉英的关系,他特意避开了师姐和师弟。
“那树在何处?”齐悠白问道,手指轻扣着桌上小茶壶,声音清脆。沈阔却是等不及了,先是把树木的具体位置和师兄详细说了,再就是自己曾亲眼看过树叶在她手下边变作青伏一事。
“师兄你说……她会不会也?”
“不像。”
齐悠白却摇头,将师弟疑惑抹去。“你四师弟尚属半妖,身上妖气已然遮掩不住,若奉英姑娘真如你所想……只怕王娘子也不堪信任。”
“但她却站在我们这边?”沈阔想起那吃下肚的虫子,喉头便又痒起来。
可她给我们吃了虫子啊!谁知道后面会产生什么效果?
也就是这时,齐大师兄捏起桌上尚残留的一块藤饼,捏了一捏却发现已经硬得不能入口。
他便笑着对师弟道,“万事相生相克,总有解决的方法。虫样式的吃食必然是镇民为了挟持我们而设下的规矩。”
“但你我现下却没什么反应,想必已经被悄然化解了。”
“或是藏在暗处隐秘不发呢?”沈阔道,纵使他一向听从齐悠白的判断,今天却难得焦躁。齐悠白看他一眼,将手一摊。沈阔却听得他道,“那就没办法,只能等着他发作,才好对症下药了。”
沈阔:……
想起齐悠白之前提及的一个冒险之法,他终归还是踌躇着问出口。不怪他现在这样胆战心惊,就连沈阔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陈道人不来解决这件事?
黎黎二人的情况在他看来是秘密,对于齐悠白却不是,想来他早就知道。那陈道人也必然知晓。而此刻情况这样紧急,薛凉月几次三番负伤负得命都要丢了,他做师父的却全然不管吗?
“师父最近......很不对劲。”他没说出口的是齐悠白也很不对劲。和之前齐悠白事事皆有预料不同,这段时间的齐悠白倒像是故作神秘,背后隐秘不发地行着什么事一样。
几人相伴长大,情谊自不必说。但每人都有自己不愿提起的过往,这些年他们也十分规矩地不去触碰。
但这真的对吗?沈阔看着眼前明显有心事的师兄,头一次生出探寻师兄秘密的想法。
沈阔并非是个好奇心严重的人,只是想到现在处境,似乎已经不问不行。于是他对上师兄的眼睛,斟酌着要怎样开口不显突兀。
齐悠白却似乎洞察了他的意图。
“沈师弟,”齐悠白伸手将盘子里剩下的半张藤饼捏起来,递了过去。“吃一块?”沈阔霎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耐不住心头疑惑,他并未接过。
他虽然比齐悠白稍大个一两岁,入门却晚了他和黎黎几年,只能落到个排行第三的地步。且这两个人又是极周全的性子,沈阔也就从没做过什么大哥要做的事。
从前的事尚且不提了,他认为今天再不能由着齐悠白把事情模糊过去。
“悠白,”三师弟语重心长道,没再往常一样喊他师兄,明显是要追问到底的样子。“我年长你差不多两岁,但你入门最早,我这些年来也从来听着你的话。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再瞒着我还有什么意思呢?”
沈阔想起他三人离开守墟去须臾的两年,在这时才也察觉了什么端倪。
“黎黎都能知道的事情,怎么就我不能知晓呢?”
沈阔神色沮丧,瞥见对面人似略有动容,又再接再励装作一副恍然大悟般假怒道,“还是小师妹也知道什么,但是你们就偏不告诉我?”
......齐悠白被他组合拳一样的招式打得措手不及,微偏过头去,却是在憋笑。
“想什么呢你。”齐大师兄握拳轻咳几声把形象稳住,无奈,转而对着沈阔认真道,“没有的事。”
“若说有什么瞒着你的,也是时机未到才不与你说。并没有刻意瞒着你,更没有单落下你一个人不说的。”
“是吗?”沈阔微微一笑,“那就是小师妹也不知道。”他见齐悠白面色忽一僵,继而猜中什么似的直直言语,“两年前你三人留下我和小师妹守在守墟不说,在外有了秘密也瞒着,是也不是?”
“不然怎么偏我和师妹什么也不晓得,你们三人倒像是出头鸟似的勇往直前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阔言语之间神色忽而黯淡下来,“小师妹得你和黎黎怜爱,且她入门区区四年,瞒着想必是不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而我,”他自嘲,“果然是因为实力太弱,不得你们看中罢了。”顿了顿,沈阔又接着道,“想来师父也是这样认为,才会将我排除在外。”
“是也不是?”
齐悠白被他一番话钉在原地,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却是反问,“你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难道不是?”沈阔略有些激动,质问,“那怎么尽瞒着我?”
他看着这恰恰及冠的师兄,想起自己两年前在守墟和陈道人,小师妹共同庆祝自己及冠的日子。
欢声笑语自不必说,就连远在须臾的黎黎几人也用小灵通发来祝贺。
沈阔身世凄惨,被陈道人捡回来之前比青丝强不过多少。他生来即流浪,记忆里不知同野狗抢过几回吃食,若非是个男孩,不知早死在了哪里......甚至见到青丝第一面时他心上略有些异样,仔细想来有些不喜欢这师妹,只因她让他记起自己曾颠沛过的日子——但那又怎样,总归他是已经逃离。
因祸得福的是由经历所致,沈阔别的不说,却更能在吃食疗伤上帮助大家多些,毕竟活下去曾是他唯一的念想。
他曾自卑敏感,好在门中之人从未以过往经历看轻他一点,于是也就长成现在这个善人样子。
沈师弟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面上却控制不住微红了眼眶——他本就只为了激齐悠白讲出瞒着的事故而夸大自己的委屈,怎料真把自己讲得要哭了。
人生啊,确实是难。
好在沈阔这一番委屈演的不错,倒像是真把眼前经历尚浅的小小师兄唬住了,神色颇不自然地给他递了张手帕。
沈阔戏做的很全,将那手帕一扯过来就连忙摁住眼角,没按出两滴泪呢就被这帕子香的差点打个大喷嚏。
小师妹真能忍......沈阔心中暗自叹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受得了这么浓的香气。然而沈阔却忽地想起,他印象中的青丝好像并没哭过几回。
好像......一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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