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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13章 幸福值1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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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谁伤害你?”

“哈。”竹内春笑弯了腰,整个身体压在他身上。

“相信吗,世界会再一次坏掉。”

他说的太笃定,令乙骨忧太产生了强烈的不适,心想五条老师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让坏人得逞,可接下来的话狠狠动摇了内心。

从没听过的名字和事件一股脑涌入脑海,巨大的信息量令乙骨忧太久久无法回神,直到有泪渗入唇缝。

是苦的。

“好害怕,没人会相信我说的……”竹内春咬紧自己的拳头,鲜血顺着裂口流下,很快弄脏了衣服。

乙骨忧太抖着手,想问清楚究竟从哪里知道未来的事情,可在看见那张惶然无措的脸后,心中升起一股念头。

无论如何他都要帮助竹内春,给他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你放心,我一定会转告老师,叔叔和阿姨都不会有事,你也是。”乙骨忧太抱住他,仿佛这样做能给人安慰。

“别怕,我会陪着你。”

仿佛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竹内春嘶哑道:“陪着?哪怕我控制不住想死,变成第二个里香缠着你也没关系?”

乙骨忧太的手腾地一紧,唇瓣嗫嚅,神情是难以描述的灰暗。

好久好久他用力抱紧竹内春,承诺道:

“好。”

……

……

气温愈渐寒冷,放眼望去天色灰蒙蒙的仿佛没拧干的帕子。竹内春紧了紧围巾,把课本塞进包里,确定好没有落下东西后擡脚走出教室。

今年是他来中国留学的第一年,临近年关学校通知了放假,而三天前他就买好了回日本的机票。

“林春!”

刚走出教学楼有人喊住他。

竹内春回身看见中文系的学长两手提着鲜红的礼盒。

“听师妹说你要回国了,给你带了点礼物,就当尝尝中国的年味。”在竹内春漆黑的瞳仁下他抓紧后颈,含含糊糊道,“放心,系里都有的,不单只送你一个。”

听到这话竹内春才没推脱,回了个礼貌的笑,“谢谢前辈。”

“说了多少遍了,喊名字就成,前辈前辈的都快把我喊老了。”学长露出无奈的表情,眨眼又热情道,“还没在中国过过年吧?”

见他点头,学长就像打开了话匣子般在天寒地冻中与他拉起家常。

林春是系里出了名的冷美人,长得漂亮不说,性格还好,学长喜欢男人,这在系里不是秘密,他看上了林春这也不是秘密。

只不过两人之间毕竟隔着一条海,国度不同许多东西沟通起来就费劲,况且这名留学生不爱参加联谊,性取向不明,怕给人造成困扰,他才一直忍到现在都没出手。

四年过去,竹内春比高中时高了许多,不过与这边的人相比简直就是易推倒的典型。

尤其是乖乖站着听人说话的样子。

柔顺的黑发贴着脸颊,奶白色的围巾中偶尔露出他应答的红唇,像涂了胭脂一样,里里外外白里透红,仿佛还有香气从身上飘出似的。

学长看得眼热,压抑在心底的情感终于爆发,他破罐子破摔喊道。

“林春。”

“嗯?”竹内春擡起头。

该死的,怎么感觉自己在干坏事一样,一时间他紧张地转移话题:“你在那边叫什么?”

“日本吗?”

“嗯。”

“竹……”

“春!”

竹内春回头,看见那道身影后眼底闪过惊疑,他冲学长道别:“我先走了,下学期见。”

“啊,好的拜拜。”

单肩包在身前胡乱拍打,漆黑的头发被风吹乱,等站定,竹内春喘着气望着乙骨忧太。

“你怎么来了?”

乙骨忧太顺手接过礼品袋,“刚好在这边有任务。”

竹内春没戳破他的谎话,低低哦了声。

两人并肩朝外走,厚厚的雪在脚下发出吱嘎的声音,冬日风大,竹内春抽了抽鼻子,裹紧衣服两手卡进胳膊窝下取暖,身侧的人却像感受不到寒意般,穿着单薄的黑色冲锋衣,背着永远不离身的武器。

四年来两人都变了很多,不仅仅是容貌还有浑身的气质。

“怎么又长高了?”竹内春费劲地擡起头,随后沮丧地踹飞脚下的雪。

“有吗?”乙骨忧太伸手比划了下,显而易见竹内春只到他的肩膀。

“还真是。”

竹内春狠狠瞪着他,惹来乙骨忧太腼腆的微笑。

乙骨忧太今年二十了,中分发型露出饱满的额头,特级术师的身份使他天南地北到处飞任务,两人大半年没见,这会儿碰上竹内春发现他黑了不少。

眉宇间有种超脱的成熟,可每次眼睑低垂时又有种缱绻的温柔。

气质介于少年与青年间,易碎感没有儿时那么明显了,但被注视时偶尔闪动的眸光依旧叫人心悸。

不知为何竹内春忽然想起了早川橞子,那一声打趣的“你坠入爱河了”在耳边经久不息,他哑然,最后竟在大街上笑弯了腰,徒留身旁的人一脸茫然。

机票是后天下午的,原本打算在租房里昏天黑地睡一觉,这下不仅没有时间休息,天刚亮就得爬起来给乙骨忧太当向导。

“老板来一串冰糖葫芦!”

“好嘞~”

扫好二维码,竹内春接过冰糖葫芦,举高了让乙骨忧太先吃。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总是这样相处,没人觉着不对,仿佛理所应当,竹内春应该被乙骨忧太照顾。

“比日本的要多,而且更甜!”他颇为骄傲的挺着胸膛。夜幕降临,古城的红灯笼在风中微微晃荡,红彤彤的光落在他白净的面庞上,只一眼就能望进心里。

乙骨忧太闻言咬下一口,糖衣碎掉后,里头的山楂饱满又香甜,竟一点没有涩味。

“好吃的对不对?”

看着竹内春急于求证的样子,他含着笑容点头。

“超级甜。”

竹内春开心道:“等有机会带妈妈他们来玩。”

吃到只剩下两颗竹内春才接过。已经九点,可路上依旧热闹,他们走在挂满灯笼的桥上,人潮拥堵,桥风却吹得浑身透心凉。

发现他在搓手,乙骨忧太很自然地拉住他,“人多,我牵着你走。”

却不知道这一幕被人拍下来发到了网上,引起了一波全网寻人的热议。

乙骨忧太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细心、可靠、温柔,他的灵魂几乎住满了所有美好的词汇。

可谁能想到这样的他曾经在恶意中艰难前行,甚至竹内春对他说了那么多狠话,他都没有往心里放,一如既往地像承诺的那样保护他和他的家人。

回程的飞机上,思绪随着嗡鸣的机舱起伏不停,他想起四年前的那个深夜,乙骨忧太对他承诺厄难不会再发生。

现实确实如此,在五条悟等人的努力下羂索被彻底祓除,和平一直持续到今天。

犹如梦境一样。

抵达东京时,乙骨忧太提前准备好车,领小孩似的带他下到停车场,等东西放好后开车向宫城县出发——竹内春上大学后妈妈想念宫城慢悠悠的生活节奏,一家人便搬回了原来的住处。

窗外天际灰蒙蒙的一片惨淡,漫天细雪下雨刷时不时打开,街上人烟稀少,不像中国总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

望着灰白的景象,竹内春说:“感觉自己上辈子可能是个中国人。”

打着方向盘,乙骨忧太抽空回头示意自己在听。

“别人头疼的语言,我都没怎么记就会了,而且对那边的好多东西都有种熟悉感。”

“这就是你大二上到一半跑去留学的原因?”

竹内春就笑,眼睛弯弯的非常有神,他含糊道:“有可能。”

闻言乙骨忧太认真地看着他,半响开口:“确实。”

“嗯?你也觉得?”

“怎么说呢。”指头点着方向盘,乙骨忧太脸上带笑,“你说什么我都信。”

竹内春只觉得脸上发热,他摘下围巾,缩在椅子上再没出过声。

由于堵车,抵达时天色已经漆黑。竹内父母站在门外等,看到竹内春下车时妈妈直接冲上去抱住他一顿摸。

竹内春无奈道:“妈,我都二十的人了!”

“二十怎么了,只要你没成家,在我眼里永远是小孩!”

别以为他没听出话里有话。

竹内春心里略烦,哄着人进了屋。

夜里雪路湿滑,怕出事故竹内爸爸邀请乙骨忧太留宿。

说实话竹内春真不明白他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换鞋时没忍住回头,后者注意到他的视线,偏头看来。

乙骨忧太变了好多,有时候两人相处,总有种想要退缩的冲动。

竹内春做贼心虚地收回视线,准备回卧室放行李洗澡,突然手腕被人抓住。

“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那个啊?”

“哪个?”

“哎呀不要害羞!”

发现他表情茫然,是真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后,竹内妈妈没好气道:“是不是喜欢男孩子!”

双耳嗡鸣,竹内春一时傻在原地。

他并不是同性恋,再准确点形容比起性向更愿意跟着心走。

不过这么说一定会惹来许多麻烦,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竹内春就笑,一张漂亮的脸写满“装傻”。

竹内妈妈没辙,只能戳破油纸:“对方是乙骨君?”

“啊?”

竹内春彻底懵了,他们之间关系确实挺微妙,但绝对不是恋爱的那种!

最多是因为乙骨脾气好,自己怎么作都会被包容原谅。

“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国中到现在你俩打光棍都一齐打了八年!”

竹内春被说得心乱,把人拉进屋,“早恋有害身心健康,这可是你以前说的。”

“话是这么说你以前也没听啊。”

是了他还有脚踏多条船的黑历史,虽然竹内春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哪有朋友八年都不谈对象的,别和我说守身如玉!我和你爸认识那会儿,他心头还有块朱砂痣呢!”

越说越离谱,竹内春浑身发烫,搜刮脑袋也想不出该怎么回答她,只能干巴巴念道:“我洗澡去了!”

说完不顾呼喊提起行李冲上楼。

等吹干头发出来,他们还在楼下聊天,竹内春在楼梯口踌躇了许久,终是没那个脸皮经受妈妈怀疑的视线。

没休息两日就新年了,像国中那会儿一样乙骨忧太早早等在家门前等竹内春一起去神社。

本来朋友一块上寺庙祈福是件很正常的事,可乙骨居然从车里提出一堆东西,不仅有给竹内春的礼物,还有他爸妈的。

竹内妈妈眼睛弯成了月牙,状似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又一眼。

竹内春被她言不由衷的视线盯得额头冒汗,东西匆匆提进屋后,拽着人冲出家。

寒风一吹整个人都精神了,他质问起:“什么意思,女婿上门吗带那么多东西!”

乙骨忧太懵了,反应过来后脸色涨红。竹内爸爸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发誓绝对不能暴露咒术界,可竹内春一旦起疑,那是打破撒过问到底的架势。

他一副想说谎又找不到理由的模样看得竹内春更烦,也不追问了,转身快步朝前走。

下山后时间尚早,乙骨忧太喊住他,“要去看烟花吗?”

新年时宫城会举办辞别旧年的烟火会。

竹内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闷闷的,头发拢拉,瞧着不太开心的样子。

乙骨忧太便用手去勾他的衣袖,扯了又扯,仿佛在求他原谅。

夜幕降临两人从各自的家出发,汇合后现场已经围了不少人。

等待的间隙竹内春说:“你要光棍到什么时候?我妈都怀疑你不交女友是因为我了。”

“……呃。”

乙骨忧太有些尴尬无措,两手在空中胡乱摇摆,可在触及到他的目光后,手慢慢停下来,喉咙艰涩,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想说就算了。”

竹内春收回视线,恰在这时夜空中升起一束烟火,由红到蓝再变紫,五彩斑斓的光映在他的面庞上,淡却了眉宇间的清冷。

乙骨忧太垂下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们之间应该不是爱恋的情愫,更像孩子离不开大人。

他离不开竹内春,好比雏鸟情结。

被很坏的对待也没关系,这束光将他从深渊拉出,而让一切结束在光中是他如今的执念。

看完烟火后乙骨忧太把人送回家,分别前竹内春喊住他,嘴里的热气模糊了小半边脸,身后的灯把他的眉眼照得异常温暖。

“晚安,路上小心。”

乙骨忧太笑着点头,目送着人走进屋。

大门合上淹没了灯光,空中传来竹内妈妈叨叨絮絮的声音,没一会儿响起竹内春略暴躁的喊停声,不久二楼某间卧室亮了灯。

今年不用四处走亲戚,竹内春都做好了一觉睡到晌午的准备,可天刚亮就被妈妈从被窝里拉起。

竹内春匆匆披上外套,晕晕乎乎地被她拽下楼,大门敞开,一月的雪粒子夹着风灌进衣间,激起一阵颤栗。

“你快去看看!”

竹内春被她推出去,刚站稳就看到乙骨忧太。

犹如幼年时被他欺辱那样浑身蜷紧在墙角,明明那么高却露出那种易碎的表情,眼眶都冻红了。

他看着他,漆黑的瞳仁萦绕着坚定的温柔,仿佛在说我一直在等你。

乙骨忧太抖着牙关,语不成调道:“新年快乐,春。”而后又笑着说,“我是第一个当着你的面祝福的对吗?”

竹内春张开嘴,震惊得说不出话,久久才问:“为什么?”

乙骨忧太难为情地移开目光,“能和你成为朋友,我很幸福。”

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竹内春认为自己根本不值得这样对待。

抑郁症的根并不能彻底拔除,虽然表现的和从前一样了,可内心深处仍旧觉得自己不配,他不值得世间美好,

竹内春红了眼眶,“你是不是傻?”

回应他的是乙骨忧太冻僵的笑容。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厄难什么时候降临,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起起伏伏,绝望之际寻死腻活,可如果再坚持一下,靠岸的船就会在下一个渡口出现。

他很幸运,被这么多人爱着。

他好幸运,遇见了这么多善良的人。

竹内春落下泪,擡脚去扶他,可突然世界黑了。

【任务完成】

随着这道声音,纷飞的细雪与家门前冻僵的少年通通消失,天地间只剩下竹内春站在无尽的黑暗中。

那道声音告诉他,无法重生。

作为界外生命体,既穿越者,曾是中国人的他在某山区支教,回家途中失足坠亡,不肯离开的执念化作能量被系统吸收,系统得以回家。

后来受他的灵魂波动影响,它想要报恩,于是带着他残存的一魂投身进了时空走廊,穿越进意外身亡的竹内春体内。

M130717,是他作为中国人的死亡时间。

M181112,是他变成竹内春后,在死灭洄游死亡的时间。

系统至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系统,什么换一个更聪明的帮助他通通都是骗人的。

它拯救他,回应他,给他创造无数次重来的机会,直到最后能源枯竭也不忘留下最后一道门。

漆黑的世界里响起它虚弱的声音,它说:

春春继续活下去吧

我想看到你获得幸福

活下去吧

忘记所有

竹内春泣不成声,张着嘴,只一味发出哽咽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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