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三十里外（2/2）

“呃呃呃——”

“啊啊啊——”

正午的太阳像一顶烧红的铜盆倒扣在北荒黄段的上空。

斯兰眯起被风沙磨砺的眼睛，望着黄段山河泛着碎金的城墙。

百十头双峰驼在他身后喷着鼻息，铜铃随着它们摆头的动作发出沉闷的声响。

“再饮一次水吧，老伙计。”斯兰轻声说着，解开领头骆驼的缰绳，朝身后大喊：“全部饮水补给。”

这头名叫白山的雄性骆驼立刻屈膝跪在河岸，布满老茧的膝盖陷入湿润的泥沙。

这是他父王最喜爱的一匹骆驼，它伸出布满肉刺的舌头，卷起河水时掀起细小的漩涡。

“老家伙，过了今日就让你安心养老。”

城外的西门就在五百步外，夯土城墙被岁月啃噬出锯齿状的缺口。

斯兰看着城头飘扬的靛蓝色北荒黄段旗帜，旗面用金线绣着骆驼纹样，在热风中猎猎作响时，金线闪烁着光泽。

“斯兰大人！”一个穿着葛布短衣的少年从城门飞奔而来，腰间挂着的水囊随着奔跑晃动，“他们来了！来了！就在三十里外，马上就快到了！”

斯兰盯着正在饮水的驼群，突然高声喊道：“快快快，马匹、羔羊和女人在三十里外。”

众人一起欢呼雀跃“喏头…喏头…喏头……”的大叫起来。

驼队随行人从怀中掏出半块馕饼，掰开递给了斯兰，“大人，先吃个垫垫。接到天合的使臣还要在行一程，旅途还远。”

斯兰接过囊饼拿在手里，“听说那个秦国公的独子，不学无术沉迷女色。”他用慢条斯理的语调问着：“让你们找来的①风囮娘，可准备好了？”

双峰驼背上的随行人嘴里咀嚼着手中的馕饼，“已经准备好了，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风囮。”

斯兰的手在白山脖颈处微微一顿，指尖陷入骆驼粗糙的毛发间。细小的沙粒硌着掌心，触感粗粝得像是直接抚摸着这片土地。

他忽然扬起手臂，朝着辽阔的天空用力一挥，声音在热风中格外清晰。

“出发！接求和使臣去！”

穿着葛布短衣的少年在前方开路。

驼队缓缓穿过城门时，阴影如冷水般漫过斯兰的脊背。

百十头双峰驼的脖颈上铜铃发出沉稳的声响。

幽深的城门甬道内，两侧墙壁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寒铁尖刺。

六年前秦悦之率军征讨南蛮时，北荒王为了更好的防御外敌，特请汉地工匠修建的独特防御城墙。

热浪如潮，扑面而来，从未停歇。

求和大队一路北上，四周景致愈发荒凉。

白尤眯眼望着漫天黄沙，嚷道：“地势高，水源稀少，怪不得叫北荒！”

秦卓潇擡手遥指远方，说道：“这里还不算真正的北荒，要穿过那座城门，才算到了北荒黄段地界。”他顿了顿，眼中映着远处，“北荒城里头横卧着黄段山，像条巨龙似的往南蜿蜒。最稀罕的是山脚下那条水渠，那可是养活整个北荒的命脉。”

“奶奶，”俊杰骑着马赶回来，“前方不远出现骆驼大队，有个骑着骆驼先行朝我们来了。”

“奶奶！”俊杰一勒缰绳，马蹄在沙地上扬起一阵尘土，“前面不远有支骆驼大队，打头的已经单人单骑朝咱们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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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出自《淮南子·俶真训》囮指诱饵，设囮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