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萍水相逢(1/2)
第69章 萍水相逢
春去秋来,院中的银杏叶渐渐染上金边。温言的武艺在这几个月里突飞猛进,身形拔高了一截,原本单薄的肩膀也变得厚实起来。
这日清晨,露珠还未散去,院中就已响起铮铮的兵器碰撞声。
父子俩各执一杆白蜡枪,枪影翻飞如蛟龙出海。秦战虽只用了五分力,枪风仍扫得地上落叶打着旋儿飞起。
温亭羽坐在廊下的藤椅上,膝头摊开一本医书。他时不时擡头看一眼,目光追随着那道矫健的少年身影。温言的枪法已有了秦战七分神韵,只是少了几分沙场淬炼出的杀气。
看招!温言突然变式,枪杆如灵蛇般横扫秦战下盘。秦战轻喝一声跃起避让,却见少年手腕灵巧一翻,枪尖陡然上挑,直指咽喉——方才那招竟是虚晃!
好!秦战凌空拧身,枪杆在身后一撑,稳稳落地大笑,这招跟谁学的?
温言收枪而立,胸膛微微起伏,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在枪杆上。
他得意地扬起下巴,眼睛亮得惊人:偷看阿爹的医书学的。说着模仿温亭羽平日说话的语气,虚实相生,针灸之道也适用于武学。
廊下传来书页轻颤的声响。温亭羽擡起头,阳光透过银杏叶的间隙,在他月白的衣袍上投下摇曳的光斑。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温柔的笑意。
有出息。秦战重重拍了拍儿子肩头,力道大得让少年龇牙咧嘴,明日教你暴雨梨花枪,当年我靠这招夺的武状元。
温言欢呼一声,长枪往地上一杵,迫不及待地转向温亭羽:阿爹,我能行吗?
温亭羽合上医书,指尖在封面的《黄帝内经》四个字上轻轻摩挲。秋风拂过,带起他垂落的发丝。
你爹说行,就一定行。他唇角微扬,声音比秋风还要柔和。
银杏叶打着旋儿落下,有一片正好落在温言的枪尖上。少年小心地取下金黄的叶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爹爹,当年你比武时,您紧张吗?
秦战已经大笑着揽过儿子肩膀:我当时啊,一点都不紧张,要是没有这定力,又怎么能哄骗到你阿爹呢......
胡说什么。温亭羽耳根微红,作势要将医书掷过去,终究还是轻轻放回膝头。他起身整理被风吹乱的衣袖,唇角却止不住地上扬:我去准备早膳,你们父子俩别练太狠。
望着那道清瘦的背影转入厨房,温言突然小声问:爹,当年您为什么要考武状元啊?
秦战擦拭枪尖的动作顿了顿,目光变得悠远:为了......他忽然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为了能保边关的百姓平安,为了有能力守护自己的爱人。
温言似懂非懂地点头,却见爹爹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记住,习武不是为了争强好胜,而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
少年握紧长枪,重重点头。厨房里飘来阵阵粥香,混合着院中草木的清香,构成这个秋日最温暖的记忆。
启程前夜,医馆内灯火通明。
温亭羽坐在案前,指尖轻轻拨弄着药囊里的药材,神色专注。烛光映在他清瘦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金疮药、安神丸、解毒散......他低声念着,将药瓶一一码进包袱里,眉头微微蹙起,京城秋冬干燥,还得带些润肺的......
秦战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他走到温亭羽身后,双臂一伸,将人整个圈进怀里,下巴懒洋洋地搁在他肩上:又不是不回来了,带这么多做什么?
温亭羽手上动作未停,只是稍稍偏头,避开他湿漉漉的发梢:言儿第一次出远门......
十二岁了。秦战低笑,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后,我在他这个年纪,已经上阵杀敌了。
温亭羽轻哼一声:所以你才满身旧伤。
秦战不以为意,反而收紧手臂,将人搂得更紧:再说,不是还有我们跟着?
温亭羽终于停下动作,转身面对他,指尖轻轻抚上他眉骨那道浅疤:有你跟着才不放心。
秦战低笑一声,忽然弯腰,一把将人打横抱起:那今晚得好好证明下我的可靠性......
温亭羽猝不及防,手里的药瓶差点跌落,连忙攥紧他的衣襟:放我下来,东西还没收拾完......
明日再说。秦战大步走向床榻,烛火被带起的风吹得摇曳不定。
窗外,月色如水,洒在寂静的院落里。
温言抱着新得的宝剑,独自在院中练习明日要展示的剑法。剑锋破空,发出清越的铮鸣。
少年的身形已初具挺拔之姿,一招一式间,隐约可见秦战当年的影子。
他练得专注,没注意到医馆二楼的烛火何时熄灭,也没听见那隐约的低语和轻笑。
直到月上中天,温言才收剑而立,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透。他仰头望向星空,眼神坚定而明亮,像极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明日,他将第一次离开扬州,踏上属于自己的征程。
扬州码头的晨雾还未散尽,青石板路上凝着露水,踩上去微微打滑。温父拄着沉香木拐杖,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青布包裹。
路上当心。老人将包裹塞进温言怀里,枯瘦的手指在他肩上按了按,这里面是安神的药材,夜里睡不着就含一片。
温言重重点头,突然撩起衣摆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青石板上残留的露水沾湿了他的额发:祖父保重,孙儿一定...
话没说完,声音就哽住了。他急忙低头,假装整理行囊,不让老人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
不远处,秦战正与温亭羽低声交谈。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几乎将人笼在阴影里:...到了京城先住我旧部府上,他家的厨子会做地道的淮扬菜...
温亭羽耳根泛红,擡手捶了他一下:就知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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