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边关归程(2/2)
说了叫名字。秦战的气息拂过他后颈,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温亭羽浑身僵硬,心跳声大得恐怕连窗外都能听见。秦战的手臂沉甸甸地压在他腰间,热度隔着衣料源源不断地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试探着轻唤:秦战?
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将军竟已睡着了。温亭羽悄悄转身,借着月光端详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秦战睡着的模样比平日柔和许多,长睫在脸上投下阴影,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做了个好梦。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拂过将军额前一丝散落的黑发。指尖刚触到眉心,手腕就被一把抓住!
不老实?秦战睁开眼,哪有半点睡意?
温亭羽羞得无地自容,却被拉得更近。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融。秦战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最后定格在唇上:可以吗?
简单的三个字,让温亭羽心如擂鼓。他轻轻闭上眼,算是默许。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起初只是轻柔的摩挲,渐渐加深为缠绵的吮吻。秦战的手掌托住他的后脑,另一手紧紧箍住腰肢,像是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分开时,两人都气息不稳。温亭羽伏在将军胸前,听着那同样急促的心跳声,忽然觉得无比安心。
睡吧。秦战在他额间落下一吻,来日方长。
窗外,一弯新月爬上树梢,清辉洒满床榻。温亭羽在将军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很快沉入梦乡。梦中没有权谋争斗,没有生死危机,只有边关无尽的星空下,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
......
行路半月,景致渐荒。这日正午,车队在赤石滩稍歇。温亭羽刚取出水囊,忽见秦战蹲在滩边捡石子,阳光下,那背影竟与当年边关初见时重叠。
找什么呢?温亭羽凑过去。
秦战摊开掌心,是几颗赤红如血的卵石:玉门城有种古法,用红石砌灶,煮出来的羊肉不膻。忽然将最圆润的一颗塞进温亭羽手中,这颗像不像你药箱里藏的相思子?
温亭羽心头一跳。那颗相思子是他及冠时父亲所赠,寓意医者仁心,长系苍生。秦战竟连这细节都记得。
周岩的大嗓门打破了旖旎:将军!前面就是饮马河了!
河水清浅,倒映着蓝天白云。秦战忽然脱了靴袜涉入水中:下来,试试边关的水温。
深秋的河水冰凉刺骨,温亭羽的脚趾刚沾水就缩了回来。秦战大笑,直接将他打横抱起,一步步走向河心。亲兵们识趣地别过脸,只余马儿们低头饮水,溅起碎玉般的浪花。
快放我下来!温亭羽羞恼地揪着秦战的衣领,引的秦战哈哈大笑。
过了饮马河,地势渐高。远处,一道灰线横亘在地平线上——那是边关的长城。瞭望塔上的士兵认出秦战的旗帜,顿时号角连天。
边关的风格外凛冽,裹挟着细碎的沙砾拍打在脸上。温亭羽勒住缰绳,望着远处巍峨的城墙,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玉门关——两月前他离开的地方,如今又回来了。
看呆了?秦战策马靠近,黑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经过月余跋涉,将军下颌线条越发坚毅,眉宇间却比在京时舒展许多。
温亭羽摇头,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只是想起初到边关时的情形。那时他还是个连马都骑不稳的京城御医,如今却已能纵马驰骋。
城门大开处,守将带着全城老少涌出相迎。
恭迎将军回关!
欢呼声中,有个总角小儿钻到前排,好奇地拽温亭羽的衣袖:你是神仙派来治病的大夫吗?
温亭羽蹲身与他平视:我是跟着你们将军来的。说着从药囊里摸出块冰糖,张嘴,啊——
秦战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铁甲下的心脏柔软得发疼。忽然肩头一沉,是周岩凑过来挤眉弄眼:将军,您和温大人的府邸按您画的图纸建的,中间那道月亮门,保准......
多嘴。秦战踹他一脚,嘴角却扬了起来。
夕阳西沉时,温亭羽终于站在了新宅门前。两座三进院落比邻而居,并在一处。
东院门楣悬悬壶济世匾,西院挂着忠勇传家牌,中间一道月亮门爬满忍冬藤,此时虽已枯黄,想来开春必是绿意盎然。
喜欢么?秦战从背后环住他,西厢做了药房,南屋引了温泉水...
温亭羽转身,将额头抵在他肩甲上。远处传来更鼓声,混着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坚实而安稳,像极了秦战的心跳。
当夜,二人坐在新砌的红石灶旁,终于启封那坛雪里春。酒液澄碧,浮着当年投进的梅花瓣。秦战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对青玉杯,杯身雕着交颈鸳鸯。
去年在京城就备下了,一直没机会拿出来。
温亭羽捧杯的手微微发抖。酒过三巡,他忽然起身取来药箱,珍而重之地捧出个锦囊。解开竟是两缕发丝,用红绳缠作同心结。
这是......秦战瞳孔微缩。
温亭羽将黑发那缕系在自己玉佩上,按《本草纲目》记载,爱人青丝可作药引......
余音淹没在拥抱里。窗外,边关的朔风掠过城墙,却吹不散屋内交缠的药香与酒气。更漏声声,月光透过窗纱,将两道剪影投在墙上,渐渐融作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