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孤灯叩陵（1/2）
第25章 孤灯叩陵
残阳如血，将太医院的白墙青瓦染成一片赤色。温亭羽合上最后一本医案，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窗外银杏叶簌簌飘落，有几片顺着窗缝溜进来，落在他的衣袖上。
温大人，该下值了。药童在门外轻声提醒。
温亭羽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腰间铁笛。自王焕父子下狱，朝中看似风平浪静，他却总觉得暗流涌动。
尤其是今日午后，仿佛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
收拾药箱时，一枚银杏叶粘在袖口不肯落下。他正要拂去，忽听窗外咔嚓一声轻响，似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谁？温亭羽猛地擡头，窗外树影婆娑，哪有半个人影。
他摇头失笑，许是自己多虑了。吹灭烛火，锁好药房木门，青石小径上只剩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温亭羽提着药箱从太医院出来，青石板路上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他紧了紧身上的灰鼠裘，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凝结成霜。
转过回廊时，一阵寒风突然卷着落叶扑来，他下意识擡手遮面，却听见身后瓦片咯噔一响。
这次绝非错觉！
温亭羽脚步不停，右手却悄悄摸向腰间铁笛。路过一株老槐树时，他佯装拍打鞋面，余光瞥见墙头黑影一闪而过。
果然有人跟踪。他心头一紧，加快脚步向人多处走去。拐过照壁时，忽然从假山后伸出只黑手，一块湿帕子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唔——温亭羽奋力挣扎，药箱咣当坠地。那帕子上有股甜腻气息，熏得他头晕目眩。他狠咬舌尖保持清醒，抽出铁笛向后猛刺。
啊！身后人吃痛松手。温亭羽趁机挣脱，却见三个蒙面人从四面围来。为首者目露凶光，手中短刀寒芒闪烁：温御医，有人花钱想邀请你过府一叙！
“是谁......？”
话音未落，巷内又窜出三条黑影，呈合围之势逼来。为首者面覆黑巾，眼中凶光毕露：少废话！二殿下要见你，识相的就乖乖跟我们走！
温亭羽心头剧震，袖中匕首已然出鞘三分。他强自镇定道：既是殿下相召，何不明日递帖子到太医院？这般行事，怕是有损殿下清誉。
找死！蒙面人厉喝一声，腰间短刀已然出鞘，寒光直取温亭羽咽喉。
温亭羽背靠假山，铁笛横在胸前。他认得这刀法起手式——
分明是军中惯用的刺杀术！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明白幕后主使是谁。
大皇子就这般沉不住气？他冷笑出声，趁对方愣神之际，铁笛中突然射出一根银针。
那刺客侧头避过，狞笑道：聪明人死得快！刀光如匹练般斩下。温亭羽堪堪避开要害，左臂仍被划出道血痕。另外两人同时扑来，眼看就要命丧当场——
嗖！一支羽箭破空而至，精准钉入持刀刺客的手腕！
啊！短刀落地，那刺客捂着手腕惨叫。只见墙头跃下一道黑影，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玉带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秦......秦战！刺客们惊呼着后退。
温亭羽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向后拽去，后背撞入一个坚实的胸膛。
秦战面色阴沉似水，反手又搭上三支箭：滚。声音不重，却似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刺客们对视一眼，竟不顾同伴扭头就跑。秦战也不追赶，箭尖转向地上哀嚎的领头人：谁指使的？
那人突然狞笑，嘴角溢出黑血，顷刻间便气绝身亡。
齿间藏毒......温亭羽踉跄着扶住山石，眼前阵阵发黑。那帕子上的迷药开始发作，他看见秦战焦急地向自己奔来，大氅像黑鹰展翅般张开。
亭羽！秦战一把揽住他下滑的身子。温亭羽恍惚间闻到熟悉的气息，紧绷的心神一松，彻底陷入黑暗。
......
再醒来时，眼前是陌生的青纱帐顶。温亭羽试着动了动，左臂传来尖锐的疼痛。
别动。秦战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温亭羽侧头看去，将军只穿着素白中衣，正在铜盆里拧帕子。烛光下，他眉心的悬针纹比往日更深。
这是...哪儿？温亭羽嗓子干得厉害。
秦战扶他慢慢坐起，递来一杯温水：我的私宅。顿了顿，又补充道，太医院和你家附近都有人盯着。
温水润过喉咙，温亭羽的思绪渐渐清明：那些刺客...
大皇子的人。秦战收剑入鞘，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们不敢动我，便冲你来。
秦战冷笑，刀法是北衙禁军的套路，却故意露出破绽，分明是要嫁祸给二皇子。
温亭羽心头一跳。大皇子这招一石二鸟，既除掉他这个秦党，又能挑拨秦战与二皇子关系。
他低头看臂上包扎好的伤口，白布系得整齐利落，显然是秦战亲手所为。
王焕下狱，大皇子断不会善罢甘休。秦战忽然转身，眸中寒芒闪烁，今日之事，只是开端。
温亭羽指尖轻抚茶盏纹路：将军不该现身。若被人瞧见......
我岂能坐视你遇险？秦战大步走近，忽然单膝跪地与他平视，看着我。
烛光下，温亭羽看清了将军眼中翻涌的情绪——
那不仅是愤怒，更有深藏的忧惧。他心头一热，不自觉地伸手，却在即将触到秦战面颊时猛然惊醒，仓皇想收回。
秦战却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别动。温热指腹轻轻抚过他腕间被刺客划出的血痕，这里也受伤了。
没关系......温亭羽话音未落，秦战已从怀中取出金疮药，小心翼翼为他敷上。将军粗粝的指尖在肌肤上流连，激起一阵细微战栗。
温亭羽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低声问道：所以他要杀我灭口？
不止。秦战眸中寒光闪烁，他要让所有知情者消失。说着突然握住温亭羽的手腕，你不能回温府了。
药粉洒在伤口上，秦战肌肉紧绷却一声不吭。温亭羽小心地缠好纱布，轻声道：我父亲...
已派人去接应。秦战站起身，将软剑重新缠回腰间，现在我要去趟皇陵。
温亭羽猛地擡头：去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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