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驭。艳。一章 别再折磨爸爸了(2/2)
温俞舟踮了脚把他把皱着的眉头展开,笑了一下,“所以啊,我想的是咱们应该想想别的办法。”
宋泽远是个行动派,温俞舟点头之后他当下就开始挂卖现在的房子,行情很不错,比起购入价还涨了不少,最后是一次性付清的一百万。
拿到这笔钱之后宋泽远就把之前看好的房子给租了下来,用最快的速度搬了家,就像是隔壁有瘟疫一样生怕被赶上。再然后他就把这笔钱给了陈方年一大半,有些事他自己不方便出面,就只能把陈方年作为一个中介,慢慢盘踞着等着对手露出马脚。
温俞舟找工作也很顺利,民办的教育机构对老师的要求虽然高,但温俞舟是一线教学下来的,而且多多少少也拿过不少奖。因此他去应聘不仅直接被录用,而且拿到的工资要比在学校里工作多一倍。
就是平时的工作也要累的多,一开始他还总担心宋泽远会出什么问题,慢慢地也就没那个闲心,连在家里有时候都忙得跟宋泽远说不上几句话。
宋泽远这一次倒安静多了,从前温俞舟只要工作稍微忙一点他就忍不住埋怨温俞舟不够在乎他。现在可好,温俞舟不来追着他问了,他就轻松了许多,毕竟他现在的工作真的是一言难尽。
当时签合同签的是市场部,他以为就跟自家公司一样坐在办公室里盯着数据做出销售方案就行。谁知道这家皮包公司所谓的市场部是真的要出去跑市场,而且还不是那种穿着正装拎着公文包跟人家谈合作的跑市场,而是最最底层的派传单。
宋泽远本来都忍了,毕竟签了合同违约还要出违约金,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都欺负他这个新来的,居然让他去环境最差的地段。所以他才会弄得灰头土脸的,差点被温俞舟给发现。
最近他还是到处跑,身上也总是灰扑扑的,他借着温俞舟工作忙为由把洗衣服的家务都包揽了下来,这才没让温俞舟觉出异样来。
可是百密也有一疏,温俞舟跟他天天睡在一张床上,哪里能看不出来他的变化。人总是灰扑扑的不说,一回家就说累,没几天瘦了一大圈,身上也总是有破皮流血的小伤口。
整天坐办公室的人,到底上哪儿能弄出这么多伤口来?
温俞舟要是再一点都不怀疑,那他就是个傻子。
于是他找了一天跟教育机构请了假,宋泽远刚送他到工作地点离开,他立马就叫了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宋泽远那辆车停在了宋氏集团的楼下,然后他就在那附近的公交车站上了一辆公交。出租车的司机以为温俞舟是要捉奸,还是很热心的,一路走走停停都没说什么,还不停的宽慰温俞舟一定要放平心态,千万不能着急。
温俞舟也没理他,又疑惑又担心,就随口附和着,然后就见宋泽远下了公交车,进了一家公司大楼。
这家公司在整个CBD的边缘,看上去也有些老旧,温俞舟当时就愣了。坐在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脸目瞪口呆的温俞舟,就咂了咂嘴,“啧,你家老公怎么找这种地方的小三儿啊,也太没品味了吧?”
“这种地方?”温俞舟扭过头去看他,“这种地方、是指什么?”
“这一栋楼里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公司,在我们本地早都臭名昭著了,听你这口音也不像本地人,回去赶紧劝劝你家的,别给人骗了。”
“他、他……”
温俞舟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就只死死地盯着那栋楼的大门看,没过多久就看见宋泽远拿着一个公文包又出来,上了另一辆公交车。
这下别说是温俞舟了,就是出租车司机都有些惊讶,“你老公开的车挺好的呀,怎么会在这里上班?别是搞诈骗的吧?”
他嘴巴碎,絮絮叨叨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眼看着宋泽远那辆公交车要走了,才问,“你还追不追?”
“追!”
司机就像是赶上了什么好戏的直播一样,一踩油门就跟了上去,然后停在了一处正在施工的工地。
司机已经把温俞舟归入了受骗的外地人这一列,看他面露疑惑就好心地帮他解释起来,“这里是开发区,附近有很多旧小区,算是整个丹江最乱、人也最多最杂的地方了。”
“师傅,麻烦您等一下,我去找他。”
“好嘞,不过我得加钱的啊。”
“没问题!”
温俞舟甩下这句话就下车去追,一路躲躲闪闪,一直跟在宋泽远身后,就看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传单来发给这个破旧开发区来来往往的路人。这里的人都在等着拆迁,对宋泽远这样的推销员当然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他在路边站了半天也没发出去几张,还有的人接过传单转手就当着他的面扔进了垃圾桶里。
明明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总裁,现在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做这种低三下四的工作,温俞舟就远远看着他都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一团被揉皱了的白纸。
在他最难的时候他都很少掉眼泪,现在仅仅是看着被一次次拒绝还要赔笑脸的宋泽远,眼泪就往下掉,一直滑落进嘴角。
这世上最难过的事就是把一个骄傲的人最看重的骄傲给踩在泥土里,温俞舟太了解宋泽远了。宋泽远从小就是个大家捧着长大的纨绔贵公子,一点儿挫折和委屈都没受过,让他突然从云端跌落,这滋味只怕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他差不多也理解了宋泽远这些日子的反常,不管是刻意节约也好,脏兮兮的衣服也好,身上的小伤口也好。甚至那时候,他突然莫名其妙地问如果他没钱了他还爱不爱他这种问题,温俞舟一下子就都理解了。
理解之后,他也多少能猜到宋泽远为什么会沦落成这样。
宋泽远的脾气说硬是硬,可真应该服软的时候他也是软的,只有一件事能让他这么决绝地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抛弃不顾来做这种最底层的工作。
想到这一点,温俞舟就更加的不好过,活像是有人把他的心放在没油的锅上煎一样。
就在这时候,宋泽远朝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他把那一盒香料放到了一边,笑着道,“伯母,翠云山的香料也不一定就是好的,毕竟是个寺庙,万一有些不好的东西混在里面,说不定反而会伤了孩子。”
“你这是什么话?我在翠云山供了十几年的香火了,什么时候出过错?!”徐轻暖不满温俞舟反驳她,眉毛都竖了起来,“好东西给了你,别不知好歹的!再说了佛寺能做伤天害理的事吗?那是会遭报应的,菩萨看着呢!”
温俞舟这才发现自己跟徐轻暖完全是两个时代的人,不敢再说话,只能点头认错。好不容易把徐轻暖送走了之后才知道过去那七年,宋泽远大概也替他受了不少徐轻暖的洗脑式摧残,才没把徐轻暖这种毫无道理的论调摆到他面前来。
他这么想着就把徐轻暖送来的香料给拆开了,结果一股子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吓得他又立刻塞了回去。这种东西要是真点在卧室里,别说孩子了,他自己都得被熏死。温俞舟啧啧两声,立刻把那香料盒塞到了衣柜的最底下,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晚上他洗了澡正跟宋泽远聊天,徐轻暖却突然敲门要进来,脚刚踏进房间就拧了眉毛,“我不是说要让你用那个香料吗?你怎么回事!”
“那个、那个味道不好闻……”
温俞舟实在是没想到徐轻暖还能上来检查,像个受训的小孩子一样站在她面前,不敢大声说话,“我点了一下,一直在咳嗽,胸口也很闷。伯母,不然算了吧,孩子有您照顾呢特别健康,不用再浪费香料了。”
“那怎么行!”徐轻暖瞪了他一眼,“这是我们宋家的长子,长子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要比所有的人都要好!”
徐轻暖又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发了这一通火之后才冷静了一点,“赶紧找出来点上!”
温俞舟不敢再说话,只好乖乖地把香料盒子从衣柜里扒拉了出来,当着徐轻暖的面给点上了。徐轻暖深吸了一口气,满意地点点头,再看温俞舟的时候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这味道不是挺好闻的么?就你矫情!”
温俞舟点着头又听了她一顿数落,好不容易把人送走了才立刻灭了炉子里的香,又打开窗户来散了散味。他现在都不知道是他的嗅觉有问题还是徐轻暖年纪大了嗅觉退化了,这香料一点起来就特别的刺鼻,像是一根针往他鼻子里钻。徐轻暖居然会觉得好闻?滤镜也太厚了吧!
温俞舟站在窗前捶着腰,一边跟宋泽远吐槽一边擡起头来看着天边高高挂着的月亮。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呢,事情还算顺利,快的话也就一周的样子,”宋泽远那边顿了顿,便发出了一声坏笑,“怎么,想我了?”
温俞舟这次倒没跟他犯倔,也笑了起来,“是啊,特别想,你不在家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妈妈。泽远,我现在才知道,过去的七年里,你也为我做了不少事。”
宋泽远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和暖了许多,“我知道你应付不了我妈,所以有些事能帮你挡的我应该给你挡下来,可有些事……俞舟,我很抱歉,没能挡住。”
温俞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关于祁蕴书的事、关于温家的变故、关于他的孩子,这些事宋泽远或许有过努力,但是没能有一个好结果。那时候温俞舟也是有一点埋怨他的,可说来奇怪,两个人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反而把过去的事情看清楚了。
虽然说事在人为,可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因为一个人的努力而改变本来的方向的。温俞舟当时对宋泽远的埋怨,认真说来的话,其实也有一点无理取闹的意思。
“没事啊,我现在觉得有些事或许是一定要经历的,所以不怪你。”温俞舟把手机放远了一点,打开了摄像头,戳了戳宋泽远露出来的鼻子,“你赶紧回来吧,我真的想你了。”
他那坠到腿间的肚子仍在时不时的收缩蠕动着,温俞舟睡得并不安稳,宋泽远把手放在他的侧腰上,每一次感受到宫缩时,那人总是要在睡梦中发出沙哑的呻吟。
阵痛的频率加快了,以这种疼法本是难以忍受的,只不过温俞舟让之前长达五个时辰的剧痛磨得头脑昏沉,在床上辗转许久才勉强入睡。
他微微侧过身来,双臂仍轻轻环着高耸的肚子,宋泽远爱怜地擦去他颈间的冷汗,握住他满是掐痕的掌心轻轻叹了口气。
他俯下身来,用鼻尖碰了碰温俞舟已经柔软下来的肚子,哑着嗓子跟他腹中的孩子打着商量,“你快些出来,别再折磨爸爸了。”
温俞舟这一觉睡了将近两个时辰,再次睁眼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即便睡了一会儿他仍觉得疲惫难耐,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疼过一次后医生又来为他检查,这一次温俞舟连叫都叫不出来了,他昏沉着倒在宋泽远臂弯里。好在这一次得到的是好消息,“产口开全了!下一次疼的时候向下用力。”
温俞舟心里苦笑一声,他现在哪还有半分力气。
他看着宋泽远,心中翻涌着一种委屈,“泽远,我怕……”